顧懷予親自上手了,衙役們的動作也快了起來,祝頌也在旁邊時不時的幫忙。
他倆是一起學的驗骨,不過最初的那幾天祝頌天天半夜去逮知了,還從樹上摔下來屁股都摔腫了又不敢說,精神十分不好,所以骨脈要害一點沒學會,所以他不會穿屍骨。
祝頌帶了兩衙役親自開掘了一穴地窖,用木柴炭火煅燒,将地燒紅後,滅除明火,在用好酒二升,醋酸五升潑在地窖内,将顧懷予穿好的屍骨乘熱氣放入穴内,用草席遮蓋好。
蒸骨需要兩個時辰,隻要能先确定一人的死亡方式,其他人也差不多了,就能先向聖上禀報,多争取時間。
祝頌想得挺好,但一道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他的預想,“祝大人,大事不好了。”
來人是京兆府的王捕頭,長得人高馬大的,聲音也響。
祝頌心道不好,急急問道:“怎麼了?”
王捕頭都來不及下馬,快速的說道:“聖上下了旨,将林楓今日午時斬首,還讓瞿大人監斬,現在已經把人提到刑場去了。”
午時離現在還有不到一個時辰了,祝頌凜眉,蒸骨的結果都還沒出來,這可怎麼辦啊?
但林楓身上的謎團尚未解開,現在殺了他,破案不知要多費多少功夫,于是他道:“你下來,我馬上進宮面聖。”
王捕頭翻身下馬,顧懷予聽到他的話三步并做兩步跨走到他面前,“現在結果尤為可知,現在去面聖你如何勸說聖上?”
祝頌沒有多說,隻是問他,“你覺得林楓所說是真還是假?”
顧懷予有些遲疑,“我..”
作為大理寺少卿,顧懷予想說,隻看證據不做猜測,但現在明顯不合适,他知道祝頌想做什麼,便勸道:“蒙騙聖上乃是大罪,沒有林楓我們依然可以查出真相。”
祝頌不在多說,調轉馬頭就走,顧懷予看着他疾馳的背影,終究還是大喊了一聲,“是真的”
馬蹄聲太響,也不知道祝頌到底聽到了沒有。
半個時辰後,祝頌便站在了勤政殿内,聖上坐在上首臉色不虞,“說吧,你說林楓一事還有天大的隐情,是什麼隐情?”
祝頌拱手回道:“林楓乃是舒雲山莊滅門慘案的幸存者,他在京城鬧這一出隻是想為家人讨個公道。”
聖上道:“這些瞿洲白都已經說過了,他要讨公道,合該規規矩矩寫訴狀,裝神弄鬼,攪得雞犬不甯,若是有冤屈之人都效仿他,那京城,乃至整個梁國還有安甯之日嗎?”
聖上的語氣很嚴肅,證明他的心情很差,正常的規勸在這麼緊的時間内肯定行不通了,祝頌隻能兵行險招了。
他吞了吞口水,繼續說道:“陛下,林楓也算不得裝神弄鬼,這也正是臣要說的隐情。在瞿大人進宮面聖後,臣覺得以林楓一人實在難以做到在京城攪動風雲,于是去提審了林楓,在審訊中,臣得知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梁皇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什麼秘密?”
祝頌回道:“有人在暗中制作青狌。”
梁皇微微皺眉,“嗯?”
祝頌繼續說道:“十三年前,林楓從火災現場逃出去後,發了熱腦子燒壞了,失憶了。在京城當了三年的乞丐,在一天深夜他被一個坐着奢華馬車的人帶了回去。那個人逼着他吃各種藥,泡藥浴,久而久之他的身體就變得奇怪,像是生了病,在發病的時候就會跳着走,瘋狂的想喝人血。
年前,他又發了燒,恢複了記憶,他就想逃出來為家人伸冤,但關押他的地方看管太嚴密,他籌謀了許久才逃了出來,可他太緊張了,還沒走到衙門就發病了,輕易的就被捉了回去。他不死心,又逃出來了一次,可這次又犯病了。這次倒是沒被捉回去,隻是他因為喝了人血,人暈了,醒來過後就在舒雲山莊了。
陛下,林楓背後還有諸多隐情,還請陛下暫時饒他一命,待臣等查清真相後在下定奪。”
梁皇看着他一時間沒有說話,隻是眼眸陰沉,像是雷雨前的天空。
此時,瞿洲白正在刑場上監斬官的位置上坐着,凜眉面無表情的看着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林楓,陽光從他的頭頂的落下隻在地上暈出一團小小的影子。
王捕頭急急而來,瞿洲白見了他,急切的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在王捕頭走近後問道:“怎麼樣了?”
王捕頭道:“祝大人進宮了。”
瞿洲白要問的不是這個,“林家人的死因查明了沒有?”
王捕頭回道:“顧大人還在等結果。”
“還沒出結果?”瞿洲白有些懵,都沒有出結果,該說的他都已經向聖上說了,那祝頌進宮能說什麼?
王捕頭見瞿洲白臉色不對,“那現在怎麼辦?”
瞿洲白問道:“顧懷予說沒有說什麼時候出結果?”
王捕頭看了一眼天色,“大概還要一個時辰”
還要一個時辰?那豈不是黃花菜都涼了。瞿洲白斂了要救林楓的心思,走到他面前蹲下,“你也聽到了,不是我們不救你,實在是你鬧出的動靜太大了,關于你家的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趁現在趕緊說。”
林楓嘴角泛苦,“能說的我都之前就與兩位大人說了,我隻希望我死後大人能還我家一個公道,讓幕後兇手繩之以法。”
既然都說清楚了,那瞿洲白也沒什麼要說的了,隻是寬慰了他一句,“你放心,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多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