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頌自然不會客氣,“十三年前,曾有人看見你約許晚吟私下見面,所謂何事?”
回憶起往事王世昌坦然的目光帶了些懷念,“那時林司乘得了一株紅珊瑚,在京中公開展示,讓林夫人陪同。我聽到有人私下說些不好的話,便約了林夫人見面,贈了她一頂鬥篷和一副頭面,但她并沒有收,反而罵了我一頓。”
祝頌問道:“後來呢?”
王世昌道:“我深知自己不會說話,就沒有在去讨人嫌了,去看了三場展出後就離京回青州了。”
祝頌問道:“舒雲山莊發生火災之後呢,你有沒有回京?”
王世昌搖頭,“那段時間我母親一直在張羅着給我相親,将我看得很嚴。而且我想着生前林夫人不願見我,死後定然也如此,所以我隻是遠遠祭奠了一番,聊表心意,并沒有來京城。”
祝頌看着王世昌陷入了沉思,“你至今尚未成親?”
王世昌點頭,坦然的對上祝頌的視線,“我知道大人想說什麼,若我真有膽子買兇殺人,當年我就不會同意許家的退親。林夫人雖然性子剛烈,實則純真至極,但若我咬死不退親,她亦不會嫁給林司乘。”
王世昌說得委婉,但祝頌明白他的意思,許晚吟能絕食,能與父親斷絕關系,但不會與人私奔。
祝頌點了頭,“今天暫時先這樣,在此案尚未終結之前,本官希望你留在京城,随時配合大理寺的問詢。”
王世昌起身拱手道:“草民一定配合。”
祝頌喊了一個衙役送了王世昌出門。
忙活了一上去,祝頌吃午飯沒看見顧懷予,還問了旁邊的衙役,“顧大人哪去了?”
衙役回道:“顧大人去京兆府還沒回來。”
“哦。”祝頌都忙忘了這事了。
簡單的刨了兩口飯,祝頌就去了大牢,大理寺的牢房不大,如今關了三個人,其餘兩個人都是死囚,判了秋後問斬的,所以他們見到祝頌也不搭理,隻一心吃飯。
祝頌來到關押林楓的牢房面前,林楓也捧着碗在吃飯,他吃得很慢,一口一口細嚼慢咽,一縷碎發自然垂落,有一種落魄的楚楚可憐的美。
林楓聽到聲音擡頭看到祝頌,趕緊放下碗,喊了聲,“大人。”
祝頌讓衙役開了牢門,走了進去,随意寒暄道:“飯菜還合胃口嗎?”
林楓點了頭,祝頌問了門口站着的牢頭,“今天什麼時候放的飯?”
牢頭回道:“一刻鐘前放的。”
祝頌看着林楓碗裡還剩了一大碗,明顯沒怎麼吃,便與牢頭說道:“飯菜不合他胃口,你與廚房說一聲,讓他重新好好做一份送來。”
牢頭有些訝異,但還是照着去做了。
不止牢頭訝異,林楓都訝異了,“大人,不必為了我破例。”
祝頌微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釋放出足夠的善意,“好好吃飯。”
拍下去的一瞬間,祝頌明顯感覺到林楓瑟縮了一下,但他并沒有說破,轉身出了牢房。
祝頌看了一下午卷宗,在天快黑的時候顧懷予回來了,一進門就說:“給我倒杯水。”
祝頌倒了杯水遞給他,同時問道:“去哪兒?怎麼水都沒得喝?”
顧懷予将水杯接過去一口氣就喝完了一杯,将杯子放回桌子上,“就在京兆府。不愛喝他的。”
顧懷予和瞿州白兩人的感情時好時壞的,不好的時候就跟小孩子吵架似的,幼稚得很,祝頌都習慣了,便也沒有多說,隻是問道:“竹青院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一說正事顧懷予的臉色就正經了,“那個竹青院确實有問題。在京兆府登記的地契上是一個叫李明四的人,其餘信息一概沒有。我們查了一下午,整個京城叫李明四的,就一個八十歲的鳏夫,西柳村人士。瞿州白已經帶人去找他了。”
顧懷予說完後問道:“你這邊怎麼樣?”
祝頌将今日發生的事大概的說了,着重說了關于林楓,“今天我讓廚房特意給他做了午飯,發現一個很有趣的事。”
“哦?”
顧懷予目露好奇,等待着他的下文。
祝頌道:“我讓廚房把所有的名貴菜全做了,結果你猜怎麼着,魚唇、幹貝、凫脯他一點沒吃,但魚翅他吃了。”
顧懷予微微皺眉,“你哪來的魚翅?”
祝頌抿了抿嘴唇,心虛的望了望天,“就你放在廚房的嘛。”
顧懷予沉下臉,“我不是特意給廚房說過不許動的嗎?”
祝頌安撫他道:“就動了一點點。”
一聽還有顧懷予才緩和了臉色,接着說回了正事,“所以呢?”
祝頌道:“所以,要麼他魚唇、幹貝、凫脯他吃膩了要麼他不認識魚翅。”
顧懷予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也隻是越發的無奈了,“你不會不知道竹青院是什麼地方吧?”
祝頌确實不知道,顧懷予接着道:“那裡雖然在郊外,但地段風景極好,隻有達官貴人的家眷才會去那兒居住,你用這法子去試探他完全沒必要,而且那魚翅是我準備給...算了,反正也是你自己用了的。”
祝頌這幾天想破案想到有點鑽牛角尖了,聽顧懷予這麼一說,也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些愚蠢,“還是直接提審林楓吧。”
顧懷予阻止了他,“暫時先等等,瞿州白應該快回來了。”
祝頌點了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