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會是什麼都想通了。
那個心理咨詢師,以及賣雞蛋漢堡的小帥哥,還有眼前這個疑似殺人分屍的法外狂徒,這三個人是一個人。
身形、外貌、氣質都是一個人。
她這會明顯感受到這個男人其實很年輕,一張小臉也挺嫩,說不準比自己還小上幾歲。
不過此情此景,這男的拖着一個裹屍袋看着自己笑,真的很恐怖。
肩上的烏鴉也應景地哇哇亂叫,楚籽绡急得不行,雖說這人看長相看衣着都人模狗樣的,但萬一這會真的是個殺人不見血的魔頭呢?
楚籽绡想微笑掩飾場面的尴尬,可惜嘴角抽了筋,演變成了皮笑肉不笑。她一步一步向書架後面挪,男人同樣沒有說話,隻是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說話。
楚籽绡隻覺得絕望,心想着還是趕緊跑吧,這裡簡直就是個是非之地。
說走就走,她貓着腰從閱覽室的另一個門溜走了。
說實在話,她這會真不敢坐電梯,現在這情況困裡面是真的完蛋。
大廳裡的樓梯是旋轉往下的,她走的有點暈,險些就要踩空,還好及時抓住了扶手才沒有一個跟頭摔下去。
楚籽绡有點想哭了。
烏鴉站在扶手上看它:“嘿!堅強的玫瑰不能哭。”
這隻烏鴉每次說話都有一種人機感,聲音不太像人,像是某種機械。
楚籽绡沒繼續往下走,隻是握着扶手盯着這隻烏鴉,小鳥赤色的眼珠同樣一眨不眨地回望着她,半晌,她有些洩氣地低下頭,兩腿關節有些發澀,不由自主地癱倒在地。
圖書館很安靜,偶爾會有腳步聲和背書聲。
意識又開始模糊,這些白噪音竟成了入睡的佐料。
誠然,這确實是個适宜睡覺的地方,但至少,她應該去找個座位睡覺,如果坐在這裡睡着的話,是不是有點太松弛了?
自己還沒到這種随地大小睡的境界。
她感覺有人靠在自己身邊,一雙臂膀并沒有施加重量,而是不着痕迹地把她圈進了懷裡。楚籽绡擡起布滿血絲的瞳孔,在這一點上她和那隻讨人厭的烏鴉沒什麼兩樣。
是禾夢。
這大白天的,她也不應該在做白日夢啊?這女鬼怎麼現在就來找她了。
其實上一次被禾夢牽小手屬實有點陰冷,但這一次不一樣,楚籽绡本就渾身發冷,這個環抱甚至讓她覺得有點溫暖。
真是病的不輕。
楚籽绡擡起眼簾:“禾夢,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暧昧了?你就算喜歡纏着我,也别白天來找我啊。”
禾夢笑了笑,于是撇開了手:“我是看你壓力太大了才來找你的,現在不做夢也能看到我了,你要不先猜一猜這是為什麼?”
楚籽绡呵呵一笑:“這麼說,我開陰陽眼了?”
她一直覺得對方不是人類。
禾夢淡淡搖頭:“不是。是你偷偷背着我變成了解夢師,不過這沒什麼不好的……從那個烏鴉的嘴裡,你可以拿出你的夢器。”
楚籽绡:“所以說,這個烏鴉是裡世界用來儲存武器的容器?”
禾夢搖頭:“不完全是,更确切的來說,它應該算是你與裡世界聯系的媒介,或者說,它是你的向導,幫助你更快地度過新手階段。”
呃,還好禾夢說的清楚,不然她還誤以為自己覺醒成了哨向文裡的哨兵。
然而此時此刻,她在意的并非是這隻烏鴉。眼前這個“人”的存在,才是最讓她好奇的。
她伸出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這種實感非常真切,并不像她當時試圖去觸摸嘗月,卻撲了個空。
楚籽绡的五指緩緩收緊:“禾夢,你到底是誰?”
“你為什麼三番五次地告訴我這些事情,”她盯着禾夢的眼睛,“這麼久了,我也沒看到你在夢裡有什麼危險,你懂的很多,也應該很強……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
她的心裡隐約有了答案。
“從一開始,你是不是就把我選定為替死鬼了?”
楚籽绡想,如果禾夢真的承認了,她一定要狠狠地把對方按在地上揍,就算力氣不及對方,她也要薅這個壞女人的頭發。
禾夢的手指劃過她的下巴:“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從來沒想過害你呀。”
“自從我見到你後,我的夢就開始全面崩盤了,除了受到你的影響,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掌心順着對方纖細的手腕下滑,楚籽绡把禾夢的手握住,她從來沒有這樣用力,以至于對方的關節甚至在她的手心裡咯咯作響,禾夢也沒想着讓她松手,隻是淡淡地提醒對方:“你應該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哦,親愛的。”
這個稱呼聽的她惡心,反手就向一直在旁邊看戲的烏鴉嘴裡探去,這隻看着其貌不揚的烏鴉順勢張開了嘴,鳥喙撕裂成一個詭谲的深淵,一把角弓就從它的身體裡撕拉出來,與之對應的,她的掌心沾滿了烏鴉内裡的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