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澄打開自己家房門時,在門口足足愣了半晌。
牆上的挂畫換成了不知名的海報,桌上堆疊着外賣垃圾,沙發上成山的衣裳,都是些花裡胡哨的顔色,房内上次睡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僅有的綠植也因幹涸葉片發黃。
往裡走是她的器械室,還好,沒有被過多攪亂。
按下旁邊的開關,燈泡壞了。
這人從未來過這裡,不精通機械修理,卻獨愛花天酒地。
她率先給自己器械室換上燈泡,點亮周遭。
她最心愛的儀器上落滿灰塵,拉開抽屜,裡面還有一拳厚的筆記,都安然無恙。
唐澄松了一口氣,隻要她的手還能動,就餓不死自己。
唐澄将上面的灰塵打理幹淨,翻閱着在學院時做的筆記。
第一頁上是唐澄小時候畫的Q版唐澄和陸芯雪,往裡前幾頁還有稚嫩的字體,偶爾兩頁還能看見不屬于她的連筆清秀的筆記,它屬于陸芯雪。
年少同窗那些時候,她一直都是唐澄最亮的啟明星,無論是之後孤身進入學院還是被困在那個囚牢中,她都有執念,回來找到陸芯雪。
門口傳來激烈的敲門聲,打斷唐澄的思索,還帶着繁雜的腳步。
來者不善。
唐澄放下手中筆記,将房間門輕輕合攏。
眼中透着冷靜,與陸芯雪家中那個動不動就紅着鼻子落淚的她判若兩人。
靠近就能聽見嚎罵:“唐澄!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
門被拉開,唐澄站定,保持距離,盯着眼前這個黃毛男人,身後還有幾個彪形大漢。
對面的黃毛開口:“唐澄,還錢!”
對面的黃毛凝視着唐澄。
那個眼神唐澄很熟悉,是強者對弱者的霸淩。
唐澄抿唇問:“我欠你們多少錢?”
那黃毛忽地有些愣神,這個冷靜的唐澄讓他有些疑惑。
印象裡的唐澄應該歇斯底裡,無能狂怒,然後拎着她的衣領在說出一些傲慢的話。
黃毛不知道唐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從口袋裡抽出一張複印件,遞給眼前這個不太一樣的唐澄。
終于發現她哪裡不一樣,往常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現如今穿上襯衫西褲,當真有幾分社會精英的氣質,不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說到底和他一樣就是個社會的渣宰。
一百萬!
黃毛看見唐澄眼中變化,問:“今天要等多久阿?”
唐澄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備注是ATM,怪不得陸芯雪會說收拾爛攤子,這人敢坦蕩地借錢,就是那準陸芯雪不會放任不管,這麼做估計不止一次,可這次陸芯雪鐵了心不願出手。
唐澄将抵押的複印件遞過去,開口:“我會還錢。”
她得先查查自己的餘額,打開手機越看越心涼。
對面的黃毛似乎早就料到是她拖延的手段,問:“陸芯雪也不願管你?”
唐澄不搭腔,她有兩張銀行卡,一張是唐家給她的信用卡,早在兩年前就被凍結。還有一張是她自己用來生活和接受學校獎學金的儲蓄卡,裡面還剩十三塊二毛六,吃頓飯都困難,哪裡有錢還給他一百萬。
彼時,手機收到一通電話,屏幕上“張和”閃爍着,唐澄對此完全沒有印象,估計是這人的狐朋狗友,唐澄思量片刻,決定先問問他能否救急。
示意黃毛自己先接電話,對面人格外有耐心,颔首間,倚靠在唐澄家門框上。
眼前這個唐澄顯然讓他很滿意,多了幾分耐心,看看她這回又有什麼把戲。
“你終于接電話了!”
那邊傳來一陣呼喊,估計有七八個。
心中煩躁意味強烈,唐澄不喜歡這種氛圍,“你好,張和。”
“消息沒錯吧,陸芯雪是不是發情期?”
唐澄心中一涼,有一股怒意從胸口騰的翻湧,與自己估計的一樣,她果真是被算計,偏生對面的幾人還在發笑。
“得手沒啊,訂婚六年你也真是廢物,你到底是怎麼忍住的?”
對面笑意更甚,唐澄輕咬着牙,按住眉眼間多出的怒火。
對面依舊不依不饒,是另外地聲音:“明天有個酒局,你這不得請哥幾個喝一杯。”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
唐澄心中有了思索,開口:“借我一百萬。”
“……唐澄,你都混到管我要錢了?你管陸芯雪要不是更快?”
“轉我卡裡。”
沒聽他繼續言說,唐澄直接挂掉電話。
對于他們這種富二代來說不算什麼,唐澄有把握他會轉過來。
他們大概是通宵酒會結束,拿她來消遣,周圍都是富家子弟,彼此恭維又相互看不上,唐澄能被這樣調侃想來地位不高,對面人被她直接下了面子,自然有人願意起哄一探究竟,哄笑一旦不可控,事情便會朝着她想要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