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拍着手從攝影棚外走了進來,掌聲清脆,在空曠的影棚裡蕩出回音。
“早川君的底子真是不錯啊,”他笑着說,“想必很快就能大火吧。”
伊藤擡手揮了揮。
那些工作人員就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了腳步聲窸窸窣窣,像一群老鼠鑽回了牆縫。
門關上的聲音很輕,“咔哒”一聲,把整個世界的嘈雜都關在了外面。
現在,攝影棚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早川秋坐在王座上,猩紅的天鵝絨襯得他的皮膚近乎透明。燈光從四面八方潑過來,将他整個人鍍上一層冷白色的釉。
他的藍眼睛在強光下顯得更淺了,幾乎要褪成透明。
伊藤站在陰影裡。
他整個人像是被裁紙刀從現實裡裁下來的一塊剪影,邊緣鋒利,與光亮的交界處甚至泛着一線模糊的毛邊。
他的藍眼睛在暗處反而更深了,像兩潭不見底的墨水,嘴角還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明一暗。
一個被光釘在王座上,一個隐在黑暗裡。
他們之間隔着的不是空氣,而是一道看不見的、卻鋒利如刀的界限,就像是鏡子的這一面,和那一面。
伊藤涼太邁開步伐,踏入光亮處。
扶着王座的鎏金椅背,俯身貼近早川秋,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早川君唱歌怎麼樣?演戲呢?”
沒等回答,又自顧自笑起來,指甲刮過對方繃緊的喉結:“不過武技這麼好,四肢協調性總不會差……跳舞肯定沒問題。”
早川秋揮開他的手。
“我沒空陪你玩這種過家家。”
他站起身整理衣領,随即轉身踏入陰影。
“早川君~” 伊藤的聲音黏上來 ,“你真是一點都不懂我的苦心呢。”
伊藤斜倚在王座上,鐳射外套在強光下流淌着虹色毒液。
而早川秋背對他站在陰影裡,黑發與黑暗融為一體,唯有後頸一線皮膚泛着青白的光。
王座鍍金的扶手映出兩人扭曲的倒影
伊藤走入陰影裡攬住早川秋的肩膀,早川秋想掙開,伊藤的手臂卻如鐵鍊般緊緊的鎖着。
“放手!”早川秋低喝道。
伊藤收緊手指:“别這麼抗拒嘛。你以為讓你當偶像隻是為了好玩?”他輕笑了一聲,“每次使用湮滅之刃,你的存在就會被蠶食一分。但如果有幾百萬人每天呼喊着你的名字呢?”
早川秋眼神銳利的看向他。
伊藤的嘴唇貼在早川秋的耳廓上遊離:“粉絲的愛可是很沉重的,足以填補被湮滅吞噬的‘存在’。”
“荒謬。”
伊藤突然松開了手,後退半步:“秋君還不知道吧?大阪一課真正的使命是去地獄"打撈"那些對人類有用的惡魔。”
“打撈?”
伊藤笑了笑繼續說:“我們找到它們在地獄的源頭,帶回來加以控制。但進入地獄的獵人需要"錨點",否則連記憶都會被吞噬。”
早川秋冷笑了一聲:“所以你們要成為偶像?”
伊藤笑容不減:“幾個人的記憶做錨點太脆弱了。但如果是整座城市都認識的臉,類似區塊鍊一樣。連街邊小販都能認出你這張偶像面孔,你進入地獄的安全性會得到更高的保障。”
早川秋拳頭攥緊:“但是你們把惡魔引到人間…你們瘋了嗎?”
伊藤歪了歪頭張開了雙臂說:“明明是我們在馴服惡魔啊?”
他驟然冷下表情:“還是說秋君覺得,像東京那樣坐等惡魔随機降臨更安全?”
空調的嗡鳴在沉默中格外刺耳。
伊藤舉了個例子:“上個月新宿區自從引進了"微笑惡魔",自殺率下降了37%——用可控的惡魔解決不可控的人心,這才是真正的‘人類至上’。”
早川秋沉默良久緩緩吐出兩個字:“瘋子!”
伊藤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早川秋的肩膀:“正好需要個冷峻偶像當新項目的錨點。”
他走到攝影棚的門口又突然轉身道:“明天雜志拍攝,别遲到啊~”
早川秋站在原地,安全出口的光将他僵硬的側臉映成了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