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邊疆歸京宋淩舟心情一直很沉郁,沒想到了這盧縣反而輕松了不少。“也許,來這裡也沒那麼糟。” 想到這兒,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了彎。
雖然有些氣餒,程甯還是快走幾步追上了宋淩舟。說白了,能有人陪伴,誰又願意一個人在黑暗中獨行?更别說她還是個姑娘家了。
兩人就這麼一左一右走進了盧縣城内。
“世上營生那麼多,你為何選擇打更?”借着微弱的火光宋淩舟看向程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程甯漫不經心地答道:“打更多好啊,又輕松,賺的銀子也夠花的。”
宋淩舟:“輕松?晝夜颠倒,夜深露重,不覺得辛苦嗎?”
“販夫走卒,哪個不辛苦?再說了,不是所有人都有的選的。像我這種出身的人,能安穩活着已經是好日子了。”程甯的聲音淡淡地,讓人聽不出喜怒。
“你小小年紀,怎麼說話如此老成?”宋淩舟有些好奇,這個程甯如此跳脫,不該是這種性子才對。
程甯歎了口氣,“不小了,我都十九了,同我一般大的,早就娶妻生子了。”
聽到他說到娶妻生子,宋淩舟心中更為怪異。他腳步頓了一頓,然後扭頭問道:“怎麼?阿甯想娶妻了?”
聽到他忽然如此親昵地叫自己阿甯,程甯右腳不小心踩在了左腳上,整個人直直地朝前栽去。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宋淩舟伸手扶助了他,“阿甯可是腿有頑疾?”他認識的可都是可以單腿立在馬上的軍旅中人,除了腿疾這個理由,他實在不明白什麼人能短時間内平地摔兩次。
“小人腿好得很!”程甯站穩後,才嘲諷地反擊,“想必是今日得遇大人,實在是心生喜悅才會如此激動。”言外之意是就是因為遇到你宋淩舟我才會這般倒黴。
“是麼?”宋淩舟看着他氣鼓鼓的模樣頗覺有趣,嘴角的笑意愈發濃了。
程甯沒理他,看了眼腰間的百刻香,又摸出了更鼓,對着宋淩舟用盡全身力氣敲響了一下。
一更鼓,戌時到。一更鼓為閉門鼓,從鼓響開始,百姓們居住的坊市就禁止行人外出了。鼓聲一響,人們立刻匆匆地往回趕,街上瞬間安靜了下來。
“大人既這麼好奇我為何喜歡打更,那便跟我走吧。”程甯說完就拉着宋淩舟的衣袖向左邊的小路拐去。
宋淩舟自小性子冷淡,即便是平常族中的兄弟對他也是尊敬居多,能與他閑談打鬧之人少之又少。這種被人抓着衣袖并行之事,在他記憶中還是第一次。因為頗為稀奇,所以即便是有些不自在他也沒掙開,反而是順着程甯的牽引往前走着。
盧縣和上京形制相差不大,隻是規模上小了許多。群玉樓所在的西坊裡是客棧酒肆所在,也是盧縣唯一不宵禁的坊市。閉門鼓一響,不少酒肆客棧都關了門,隻有群玉樓前燈火通明。
濃妝豔抹的妓子們站在門口笑吟吟地迎着自己的恩客,“劉老爺,怎麼才來?奴家還以為你不來了,傷心了很久呢?”
“快給老爺我看看心傷得如何了?”矮胖的男人邊摟着妓子往裡走,便把手伸進了女子的胸口.....
在門口偶遇熟人的恩客們也互相打着招呼,“申二,你不是說你娘子今晚生辰麼?怎麼來這兒了?”
“哎,别提了,我家那母老虎怎麼能和素素姑娘比?今晚素素姑娘可是會獻舞的,我又怎可錯過?!”
“郎君,今晚素素姑娘獻舞,買朵花讨姑娘芳心吧?”賣花的小郎君機靈地在人群中穿梭着推銷手中的山茶花。
程甯拉着宋淩舟走過群玉樓,走進了其後的一條幽暗的巷子,最後二人在巷子拐角處停了下來。
“為何帶我來這兒?”宋淩舟不解地問道。
程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口型說道:“帶你來看出好戲。”宋淩舟正想再問,就被他一按住了肩膀。
聽到前面的動靜,程甯拉着宋淩舟往後躲了躲,确定巷子裡面的人看不到他們,才拉着宋淩舟微微探出半個頭。
此時天還沒黑透,趁着微弱的光,宋淩舟看到巷子深處走過來一個男人。身穿圓領襕衫的男人先是四處看了看,确定四周沒有别人後,才對着身後的招了招手。随即,一個頭帶着面紗的女人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等女人走近了,男人再也等不及一把把人抱進了懷裡,扯下女人的面紗瘋狂地吻了起來。
“惠娘,惠娘......”男人邊親着懷裡的女人,邊低聲喚着女人的名字。
“沈郎~”女人也含羞帶怯地回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