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淩舟注意到,她吃蟹的速度極快,不過一刻鐘,兩隻清蒸的大螃蟹已經被他用小剪子拆出了蟹肉和蟹黃。
“螃蟹價貴,即便是尋常些富貴人家也不過是趁着時令品個鮮,怎麼見他這模樣像是日日以蟹為宴一般?即便是宮裡的貴人們吃蟹也沒他這般熟練吧?”宋淩舟看着程甯的手,腦中胡亂地思索着。
“這盤蟹肉就權當我謝大人請客喽。”程甯推過來一盤拆好的蟹肉。
宋淩舟:“不用,我不吃這些。”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程甯嘴上雖然這麼說着,可是那快速來回盤子的動作和笑眯眯地眼都在說着另一個意思,“那可真是太......好了......”
見他如此得意,宋淩舟反覺得不能就這麼如了他的意,他伸出手握住了程甯的手腕,制止了他拉回盤子的動作。
“我想了下,确實不應該辜負你的一片心意,我還是吃了吧......”
看着那盤子又被拉了回去,程甯抽了抽嘴角,心中罵道:“宋淩舟,你還真是反複無常。”
看到程甯垮了臉色,宋淩舟心中愈發暢快。從盤子中夾了一筷子螃蟹肉放入口中細細品嘗起來。
“以前我不喜吃螃蟹,嫌它吃起來麻煩,如今有你剝蟹我方知它的妙處。多謝了.....”
“大人客氣了。”程甯敷衍了一句,埋頭吃了起來,似乎生怕手上這盤也被搶走。
看着他略微有些孩子氣的舉動,宋淩舟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慢點兒吃,沒人和你搶。”
程甯嘴裡正啃着一塊蔥姜蟹的蟹肉,聽到這話他立刻就想反駁。可是嘴裡被塞滿了,說話着實是困難,于是,他隻能鼓着腮幫子用眼神控訴,“剛才你不就是在搶?”
“哈哈哈哈哈......”宋淩舟終于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頓飯吃得二人都很滿意,程甯是覺得螃蟹滋味實在鮮美。宋淩舟則是覺得眼前之人似乎也有些有趣之處,想着若是将來他撇清嫌疑,自己或可将其收入麾下也說不定。
朝雲街的路盡頭就是盧縣有名的藥鋪---濟世堂。此時正值午後,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見沒病人,坐堂的大夫便回了後院補覺。僅有個小夥計趴在櫃台上打着盹兒。
程甯輕聲喚道:“小夥計醒醒?跟你打聽個事兒。”
小夥計揉了揉眼,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才開口問道:“二位是看診還是抓藥?”
程甯:“都不是,我們是想找你打聽個事兒。”
小夥計哦了一聲,“二位想打聽什麼事兒?
程甯:“聽說前陣子貴店進了批西域的藥,可有此事?”
聽到這話,小夥計瞌睡蟲立刻跑不見了。他直起身子,一臉警惕地問道:“二位是何人?緣何知曉此事?”
“我們......”宋淩舟正想亮明身份,就被程甯攔住了。
程甯:“我是本縣打更人,這不是每天晝伏夜出的,睡不好覺麼?所以才想打聽打聽哪裡有可安神的神藥。”
“哦~,這麼回事兒啊?那客官可算是來對了,這西域的藥啊,是我們掌櫃的去年就訂的,因為量極少,所以隻供咱們藥鋪。”小夥計得意地說道。
程甯:“哦,那給我開點兒吧,每日睡不好着實是難受。”
“那客官稍等,我找找啊?”小夥計說完,就去前匣那翻找了起來。
因為等得有些無聊,又見櫃台角落有幾個銀質的藥瓶很是精美,宋淩舟便随手拿起看了看。
“這是什麼?”程甯也好奇地湊了過來。
銀瓶圖案雕刻的十分精美,隻在瓶底寫着兩個字“绮春”。
程甯小聲說道:“這藥鋪連藥瓶都這麼文雅,看來今日這安神藥也不會便宜。先說好啊,都是為了幫你查案我才要買藥的,一會兒藥錢你來付。”
宋淩舟:“......”。
此時掌櫃的也午睡醒了,從後堂進來就看到兩個郎君腦袋湊在一起盯着手中的藥低聲說着什麼。
看清了他們手上的藥,老掌櫃惋惜地搖了搖頭,歎息地說道:“咳咳~,兩位郎君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應該還用不上這藥。”
程甯不解地問道:“為何?”
“呃......這......哎......你.......”老掌櫃的臉忽然脹得通紅,說出口的話都磕磕巴巴的,“這......哎......”
“安神藥賣光了。”小夥計返回時看到他們手上的藥,立刻說道,“那是春藥,一般是男女之用,不過男人之間也能用。一兩銀子一瓶,兩位要麼?”
此話一出,宋程二人才明白老掌櫃為何如此尴尬:他們這是誤會了二人的關系。大周風氣開放,那些貴人們豢養男寵并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後來民間也多有效仿,不娶妻反而與男子共度一生的也算不得稀奇事兒。隻是知道歸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罷了。
這下不僅老掌櫃,連宋淩舟都窘迫地紅了臉。他慌不疊地把藥放回了原處,因為太尴尬,還不小心弄倒了更多的藥瓶。
宋淩舟:“抱......抱歉。”
程甯則是事不關己一般靠在櫃台上,笑吟吟地望着宋淩舟調侃道:“啧啧啧,我的清白可都毀在你手上了。”
聽到他這麼說,老掌櫃窘迫地隻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此時,正好有個客人也來賣藥,還沒等開口說買什麼藥,就聽到了這麼一句暧昧不清的話。看到宋淩舟淩厲地目光看向了自己,客人也反應了過來,趕緊捂住耳朵道歉:“我,我,可什麼都沒聽到啊?”
說完,他也不等藥鋪衆人的反應,一溜煙跑了出去。那高大男人一看便是個練家子,自己聽到這麼了不得之事,還不趕緊跑,晚一步怕不是都會被滅口啊......
得,這下誤會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