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曆七月十五,自寅時開始天上便下起毛毛細雨,連帶着燥熱的空氣都陰涼些許,火判山間雲霧騰起,連帶着花草樹木也迷蒙起來。
參與祭祀的各大家族兵分兩路,老一輩人直接前往火判山頂,後輩們先去鸢陽宗宗祠燒香祭拜,再抄近路直登火判山頂,與前輩們彙合。
為了表達誠意,在所有人踏足火判山棧道之後,就不可以禦劍飛行或者使用靈力飛躍以縮短步行路程了。他們需要全程用體力上山。
遲雪盡跟着西門吹櫻,司徒見三,鸢陽熙樂,南宮禍敖,東方月白,以及輪流推着司徒見三的輪椅的南宮陽陽與鸢陽非非,一起前往火判山頂。其餘人等外加柳歸煙一起前往鸢陽宗宗祠。
鸢陽宗宗祠處在整個火判山北面背陰處,與山頂火判現場僅有百米高度差,因為山頂火山岩漿的熱氣,再加之今天的雨水,使得越靠近山頂,霧氣越濃。
衆人緩慢前行,司徒明朗緊挨着柳歸煙,神色微微緊張,西門門徒與鸢陽溟狐則漫步在山間。
西門門徒:“司徒老弟以前沒來過火判山?放心吧,這裡安全得很,連隻蒼蠅都沒有。”
鸢陽溟狐看着緊挨着的兩人,扭開頭繼續行進,柳歸煙微微推了一把司徒明朗,使其離開自己的身體,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裡應該無事,不必如此戒備。”
司徒明朗則示意柳歸煙看向他的佩劍,通體漆黑的玄鐵劍此刻正在微微發顫。
鸢陽溟狐皺眉移開視線,西門門徒哈哈大笑起來:“司徒老弟被吓得手都不穩了。”
柳歸煙順着視線上移,發現司徒明朗的手很穩,所以……
是黑金在兀自顫鳴。它發現了什麼嗎?
柳歸煙與司徒明朗對視,後者又挨近了柳歸煙一分,柳歸煙看向鸢陽溟狐,恭恭敬敬道:“鸢陽前輩,此山此前可有什麼異樣?”
鸢陽溟狐這次倒是坦然接受了這個稱呼,第一次正眼瞧着柳歸煙:“無。”
柳歸煙與司徒明朗對視,幾人無話繼續走着,山間陰風陣陣,時不時帶起落葉刮在人臉上,有些寒意。
鸢陽溟狐擡頭看了看天色,皺起了眉,柳歸煙注意到,這是她第三次皺眉了。
第一次是在山腳,鸢陽非非說這次他要陪着鸢陽宗主上山,把燒香任務交給了她。
柳歸煙看着鸢陽溟狐,心想:該不會鸢陽溟狐也被蒙在鼓裡吧?
一聲烏鴉的長嘯自前方樹頂傳來,吓了衆人一跳,霧氣濃重,四人隻能靠着鸢陽溟狐辨别方向。
一刻鐘後,四人抵達祠堂,雖然路途緊張忌憚,但好歹是到達第一個目的地了,柳歸煙心底松懈下來,鸢陽溟狐剛要前進一步,隻聽司徒明朗的佩劍黑金發出刺耳嗡鳴,鸢陽溟狐身體擋住祠堂大門,面對司徒明朗。
“司徒明朗,你要做什麼?!”
司徒明朗看起來十分吃力的控制着自己的佩劍,臉頰憋的青紫:“鸢陽姑娘,我不知道它怎麼了,自從上山起,它就一直嗡鳴,我控制不住……”
司徒明朗話未說完,黑金脫手,自動往祠堂飛去,鸢陽溟狐怒喝一聲,點步就要去追黑金,可是人哪有劍的速度快,黑金已經刺破了祠堂封印,破壞掉了祠堂大門。
陰風從門内吹出,令衆人僵在原地。
柳歸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自祠堂内飄出,來到了她面前。
“魔主,魔主,”她伸出手撫上柳歸煙面頰,委屈的神情令柳歸煙心肝一顫。
那竟然是龐玉枝,也就是她追逐廣陵下界輪回第一世附身的人——的魂體。
而此刻顯然,龐玉枝比起之前更為強大,除了柳歸煙,其他人都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黑金也被摔在地上。
“魔主,魔主,”龐玉枝淚流滿面,似乎等待她已久,柳歸煙伸出手,抱了抱她,而她緩緩附身在柳歸煙軀體之上,柳歸煙喃喃道:“阿宴,不要委屈,讓我看看,之後你身上發生了什麼,鸢陽宗又發生了什麼。”
柳歸煙沉沉睡去,衆人如夢方醒,鸢陽溟狐前去撿起黑金,丢給司徒明朗,而司徒明朗面色鐵青,西門門徒一把撈起柳歸煙,扛在了肩頭,“鸢陽溟狐,這南宮家的似乎暈過去了。”
鸢陽溟狐心底也說不準是什麼情況,她隻是隐約覺得剛剛有什麼東西從他們身邊飄過去……
她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帶着剩餘二人上完香,叩拜結束,便帶着他們直奔火判山頂,她心裡一直在突突跳着,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萦繞心頭……
黑金此刻徹底安分下來,司徒明朗看着睡在西門門徒肩頭的柳歸煙,心裡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難道是這位南宮家的姑娘昨日沒有休息好?
柳歸煙識海内,龐玉枝與她對坐,二人雙手相牽,龐玉枝澎湃的記憶飛快的湧入柳歸煙腦内。
第一世結束後,龐玉枝被鸢陽畑殺害,而柳歸煙脫離龐玉枝軀體,回到了魔域,之後的事……
鸢陽宗祠堂,鸢陽畑抱着龐玉枝的屍體,将她放在祠堂前的空地上,割破了手指,以血作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