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不歸喜靜,離得稍遠,到時其他幾人已經在場。
隻見張啟嵩的夫人沈氏,隆起個肚子,神情悚懼地倚在張啟嵩懷裡,張着雙臂不知該往哪兒放。
張啟嵩亦然,無措又驚懼。緊接着,沈氏腹中的胎兒再次發出“哈哈”地大笑聲。
程道陽瞠目,手裡“刃百鬼”有所感,震個不停。
法俞持串珠行上一禮,平和勸道:“施主,小兒無辜,受不得這般驚吓,還請下來吧。”
“好啊。”
衆人眼前一閃,笑聲已從其中一名丫鬟腹中傳出,法俞手上的串珠直擊過去,尚未觸及,聲音又換到了側旁小厮。
餘文清見狀甩出數張黃符,黃符貼到張啟嵩與沈氏身上時,白影快他一步竄了進去。
程道陽刀柄一握,提上手道:“藏身他人體内算什麼本事?”
這妖名叫青瑤,于沈氏腹裡嗤笑:“你們以多欺少又是什麼本事?”
代鸢上前一步,似與它商量般:“姑娘言之有理,這樣如何?由我同你交手,若我勝,此事到此為止;若你勝,我們即刻離開,再不踏足。而且你我皆為女子,也不存在勝之不武一說。”
“我不信你。”
“那你信誰?或者你從我們中間挑一人。”代鸢面帶笑,柔聲哄道:“我們來張府是為拿錢消災,可我觀姑娘生性不壞,不願與你鬧得非死即傷。”
“他,”沈氏肚皮戳出個手指模樣,直指晏不歸,“但我要換個條件。”
張啟嵩忙道:“你說你說,什麼條件我們都應,莫傷我兒。”
“你和沈家聯姻,去做那布匹生意。明面說的為梨雲村,實則中飽私囊。如今得了名利還不滿足,還欲到鎮外建房......”
青瑤的一番話說得在場衆人面面相觑,張啟嵩一頭霧水,出聲打斷:“我與夫人是為兩情相悅,并非聯姻。沈氏布莊賺得的錢财我也從未染指......”
“鬼才信。”
“噗——”鐘黎在玉佩笑出聲,青瑤問他:“你笑什麼?”
鐘黎飄出玉佩,露出不甚清晰的人形,說:“我是鬼啊。”
哪有大白天現身的鬼?分明就是在胡扯。青瑤忽而反應過來,鐘黎的意思是:他信。
餘文清同青瑤交過手,不便插嘴。其餘幾人也多多少少有過得罪之處,唯晏不歸來了以後甚事沒做。
餘文清慢慢挪去晏不歸身側,從後碰碰,示意他說兩句。
晏不歸會意,直言:“他所行,自有梨雲鄉的村民來做評判,不該是你作亂的理由。”
“如何不是?若非他與沈家的人合謀,豈會動起到鎮外建房的心思?”
張啟嵩徹底懵了,晏不歸略沉吟,道:“鎮外無山亦無林,絕非是你修煉之地,他為何不能到鎮外建房?”
青瑤不答,隻說:“我說不行就不行。”
“那日的字條是你送的?”張啟嵩全然明白過來,對衆人說清原委:“沈氏布莊于數月前談成筆生意,生意那頭的主顧貨要的多,且需長期供應。”
“而沈家,一來人手不足,二來作坊顯小。如此,我們便商議起到鎮外再建一處作坊,這樣不但可以解決問題,還能讓鎮子裡外的鄉鄰有份工可做。”
“不想晚間回府,我就在房中發現張字條,字條言:休得打鎮外的主意。鎮外既非田地,也非村民住所,我就當成相鄰村鎮聽得風聲覺得不悅而做下的事。”
這邊事沒解決,那邊門口跌跌撞撞跑來一人,哆嗦着手指向正南方,結結巴巴地:“樹樹樹......樹樹......樹吃人了。”
青瑤聽得此話立時離了沈氏的身,直奔南方而去。
程道陽豈會讓她如意,當下舉起“刃百鬼”劈過去。青瑤恢複真身,程道陽劈了個空,餘勢落在牆上,牆體瞬間倒塌。
法俞不欲傷其性命,隻誦經文,經文化實,緊緊追在青瑤身後。
混戰中,餘文清的黃符險些撞上代鸢抛出的魈錦,魈錦躲避之時,青瑤鑽得空子,一下竄出了院。
鎮外霧氣彌漫,先行而至的晏不歸步入其中,先是聞得一聲女子的輕笑,随後霧氣漸散,露出座山。
山中,女子笑靥如花,回眸看身後跟着的男子。
男子背竹編小簍,小簍内放着新鮮的草藥。
山道陡峭,男子在下托護女子,女子拽上一旁垂落的樹枝,踮腳去夠高處一株花,花沒摘到忽聽“唧唧”。
女子停下手,對男子道:“你聽,什麼聲?”
男子輕輕放下她,側耳聽上半晌,從一旁山石爬到上面,見深坑捕獵的獸夾夾着隻狸,高高興興地回來拉女子,邊拉邊說:“是隻狸。”
女子探頭往下看,小小一團,着實可憐,便對男子說:“救它上來吧。”
鐘黎在旁問晏不歸:“這是府上的妖?”
晏不歸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