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餘文清說:“外門弟子五人一室,歇在靠後山的幾處院。内門弟子兩人一間,離前山更近。出事的弟子中,三個外門,四個内門。”
“前些日子出事是一個接一個,前天是兩個,兩人同院不同寝。”餘文清蓦然想起屍體或許能對晏不歸有幫助,忙道:“兩人尚未下葬,鐘公子要去看看嗎?”
晏不歸點頭,餘文清在前引路,進小院正廳,裡面弟子正燒紙錢,見餘文清前來側首喚了聲:“文清師兄。”
餘文清把手搭在他肩上,捏了捏,上前打開棺。
棺内男子睜着雙眼,鐘黎“嚯”一聲,接着道:“嘴張得能塞蛋。”
晏不歸剜他一眼,視線重回屍體上。男子雙耳皆無,頸有掐痕,手被人擺放在腹部,可見淤血。
“胸口被爆裂符炸傷,肺腑受波及,手腕和腳腕有捆綁的淤痕。”餘文清撩起對應部位的衣裳給晏不歸看。
“等等,”晏不歸出聲阻止餘文清放下衣裳的動作,鐘黎注意到屍體的異樣,去開另一具棺。晏不歸轉身,鐘黎趴在棺上,手腳并用都沒把棺材闆打開。
鐘黎:......
晏不歸捏他後頸,拎着他單手開棺。
鐘黎:............
丢人。
鐘黎掙紮着下地。
棺内男人和旁邊躺着的男子差不多,晏不歸手下到一半皺起眉,擡頭環視,從木盒裡取來兩根粗香,以握筷的姿勢夾起男人長袖,觀上會兒問餘文清:“兩具屍體在一處?”
“昂。”餘文清傾身到棺内細看手腕,又去剛剛那裡查看一番,用傳音符傳音郁盛,待郁盛來後道:“文暄手腕、腳腕的傷和張福不同,像是......”
“死後勒出來的。”郁盛不需對比二人,隻憑男子腕處和脖頸掐痕便判斷出。
餘文清道:“死前用繩子捆綁可以解釋為不想他反抗或是怕人跑了,死後捆他是為什麼?”
郁盛沒答他的話,而是對晏不歸和鐘黎說:“讓二位貴客看了笑話,對不住。”
晏不歸照例颔首一下,與鐘黎回廂房。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仙門也不例外。”鐘黎脫掉鞋,仰躺在床上。
“你聽沒聽過,”晏不歸坐床邊,側過頭:“禍從口出?”
“主人在嫌我惹事嗎?”鐘黎憋住笑,裝出副傷心樣,坐起身湊到晏不歸旁邊,“我不過是心直口快,主人如果不喜歡,我以後閉嘴就是了。”
眼看晏不歸對這提議表示滿意,鐘黎火速鑽進玉佩,隔着玉佩用指撓晏不歸,一下下像小貓似的。晏不歸道:“再動把你丢出去。”
丢冰水裡凍着,省得到處生事端。
鐘黎連抓兩下停下手,枕臂睡起覺,晏不歸靜坐修行。到天色全黑,餘文清邀他二人前去用飯。
膳房不像午間嘈雜,靜悄地落針可聞。鐘黎沒作聲,晏不歸也沒問,想來與郁盛調查文暄死因有關。
該說不說,華音門廚子燒得味道極佳,鐘黎吃完一碗又跑去添了一碗。
餘文清吃得如同嚼蠟,見鐘黎和晏不歸起身,放下碗跟在後面。到廂房門口,晏不歸欲關門,餘文清站門前沒走。
晏不歸:“有事?”
餘文清摸摸後頸,臉上一紅,磨磨唧唧道:“白天,文暄的事,家醜不可外......”
“我不會外傳,”晏不歸打斷他,替鐘黎道:“他也不會說。”
“多謝。”餘文清說完跑得飛快。
翌日華音門将棺下葬,晏不歸、鐘黎沒有同去,而是去往後山,途徑門内大道,遇送行的人,晏不歸沒有駐足。
昨夜無事,棺卻多了一具,結合餘文清磕磕絆絆的話,鐘黎側首與他對視一眼。
“文暄是被人所害,張福不是。”晏不歸把手蓋在土上,用法力對裡探查,無果後收回手,“念會攻擊人?”
“不知道。”鐘黎如實說,半晌站蓬松的土上跺跺腳,“就在這裡面,怎麼找不到?”
“你再跳幾下它就出來了。”晏不歸翻個白眼,推開鐘黎,幻出早間備的鏟子,将坑挖大些。
鐘黎椅在樹上,觀晏不歸卷袖露出的勁瘦手臂,再看日光下顫顫的睫,真真是——賞心悅目。
晏不歸直起身撞上鐘黎壓根沒收的視線,悶悶不已。
到底為什麼契他來着?一點用沒有。
鐘黎擡手遮陽,眯着眼催道:“主人快點。”
明明是靈,偏偏怕火怕陽,什麼毛病。晏不歸凝視鐘黎手上隐隐升起的煙,心念一動召他回了玉佩。
佩裡清涼,鐘黎不再感到灼痛,怡然自得地盤腿而坐,撐首說:“主人,我進來就感應不到念了。”
“它又沒換地兒。”晏不歸下去一鏟子,将土揚到旁邊。
“萬一換地呢,你不白挖了。”鐘黎把手探出玉佩,用指戳戳晏不歸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