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足的鐘黎愣愣神,看看晏不歸手,看看自己握着的蘿蔔須,又看看晏不歸臉。
幾個意思?
酒不給喝,蘿蔔——也不讓吃了?
晏不歸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昂首挺胸走在前邊。鐘黎悶悶不樂地跟在後面,至窄道盡頭,見豎立的大石,再度側首。
果然,晏不歸黑着張臉,自牙縫擠出:“川溪谷???”
“對,”鐘黎跨出大步,到石頭旁點着合歡宗三字,念道:“川-溪-谷。”
鐘黎強忍笑,裝得一本正經,到了晏不歸側邊笑趴在他肩頭。
晏不歸:......想把鐘不離打包送人。
恰此時,山間土坡下來一阿婆。晏不歸上前問路,阿婆話帶地方音,但手指大石說的川溪谷,晏不歸聽清了。
川溪谷?合歡宗三個比頭還大的字,怎麼可能認錯。
鐘黎在旁打趣:“是不是沒把華音門那鬼清理幹淨,所以他給咱們來了個鬼打牆。”
晴空萬裡響起一道雷,阿婆卻仿若沒聽到,跨竹籃沿晏不歸他們來時的路往回走,不過沒走兩步人就不見了。
晏不歸與鐘黎對視一眼,鐘黎未語。晏不歸觀他愈發泛白的臉,思量一番進了字旁碎石鋪設的小道。
盡頭大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綠色草野。草野上,盛開五顔六色的花,花香四溢。再行數步,忽現潺潺流水,清澈能見底下石。
“二位來此,所為何事?”
晏不歸聞聲擡首,哪還有方才的盎然景緻。
高牆别院和青棠鎮别無二緻,隻圍着的牆極長,正門更大更高。而說話的人則是門口守衛,守衛見他們不吭聲複又問了遍:“兩位公子有何貴幹?”
“我找慕容谷主。”晏不歸道:“煩請通報一聲。”
守衛怔怔,其間突然跑出個女子,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們午間在客棧遇到的綠裙姑娘。
“你們不用管了,我帶他們進去。”女子自來熟地引晏不歸和鐘黎往裡走,邊走邊說:“我叫蝶舞,你們可以叫我蝶舞,小舞也行,小蝶不行,小蝶太難聽了。”
“剛聽你說,你來找慕容谷主?我跟你說啊,這你可來巧了......”
晏不歸在蝶舞的喋喋不休中,見到了這位鼎鼎有名的,餘文清嘴裡的一代神醫——慕容。
鐘黎似乎見怪不怪,傾身逗着宗主塗鎮海懷抱的襁褓小兒,小兒沖他夢笑,他道:“有福之相,厚德之人。”
要不說晏不歸對蝶舞和鐘黎是深感“欽佩”呢,前者能把求醫說成神機妙算的隐世高人,後者能臉不紅心不跳地扮演起高人。從某些方面來說,也是絕配。
隻一連串的怪異,晏不歸不信這奶娃娃是餘文清讓他找的人,他傳音鐘黎:此處有念?
不然他積極什麼?!
鐘黎回他:沒有啊。
沒有?餘文清不會戲耍他。莫非又是幻境?晏不歸不動聲色地打量衆人。别說,真有發現。
這裡的人——全都沒有影子。
鐘不離他個烏鴉嘴,簡直開過光。何止鬼打牆,根本就是進鬼窩了!晏不歸拉上鐘黎就走。
蝶舞道:“公子既來了,何不多住些時日。”
白日要将晏不歸帶給師兄的少年突然出現在門前,他推旁邊的男子到身前,“你看,是不是比他更好看?我師兄很厲害的。”
少年擠擠眼。
男子名叫譚冰,濃眉大眼,五官立體,頰似斧刻。但觀鐘黎一眼,立辨高下。晏不歸直言:“眼瞎就去治。”
鐘黎跟他身後輕笑。
到院中,合歡宗弟子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住二人。各色異香争相嗆入鼻腔,晏不歸不禁打了個噴嚏,随後震開衆人,欲動手時鐘黎伸手握上他腕,附耳說:“看天。”
天上太陽乍看無異,細觀尤可見一陰一陽,但因所在位置一樣,很容易讓人忽視。
“剛剛路過的阿婆和賣菜老伯是真的,真假相疊,你這麼動上一下,真城怕得毀于一旦,不如先靜觀其變。”
“你看他們有靜的意思?”
像是回應晏不歸的話,譚冰撩發道:“在下譚冰,兩時辰打底,上......”
“老子能幹你一宿,起開。”晏不歸沒好氣地說,說完一揚袖,掀出條道來。
站屋外看戲的塗鎮海見狀道:“少俠且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