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巫聲音發着虛,卻是逞強的揚起一個得意的笑來,“司大夫... ...我找的這幫手,沒錯吧?”
她站在恒王府門外求見時,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好在她賭對了。
碎玉去喚趙府醫了,這一會兒廂房唯她們兩人,司柒便直言,“你早些養好傷,我們盡早離開燕都,我給我師父遞了信,到時我們去應天府找他們相彙。”
“你師父?!!”戚九巫分外震驚,扯到傷口疼得龇牙咧嘴,稍緩了緩才繼續問道,“沈堂主五年前不是任務失敗死了麼?”
司柒瞥她一眼,“你妹妹任務失敗,不也被你偷偷救回來藏起來了麼,當年我沒死,她怎會死。”
戚九巫剛蘇醒還有些遲鈍的大腦卡了一下殼,“... ...也是,你兩年前突然死而複生出現在燕都,可把我們結結實實吓了一跳。”
她元氣大傷,說兩句話就有些氣虛疲累,發了一會呆緩緩神,又攢起勁好奇道,“你當年受了多重的傷啊,養了足足三年才恢複。”
司柒抿了下唇,避而就輕“放心,你不會躺那麼久的。”
戚九巫聞言倒真松了一口氣,“那便好,九鹿與我雖長得一模一樣,能替我在書肆頂一陣子,但時間太久真怕她會被認出來。”
“對了,恒王倒是不錯的一個靠山,你怎會與他相識?”
恒王帶着那些暗衛殺進來的時候,戚九巫比陸武還要震驚,沒想到司柒還有這樣的人脈,而且異常好用。
司柒眉頭微蹙,戚九巫話太多了,“機緣巧合。”
她不甚放心的警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己且掂量掂量。”
戚九巫哼哼唧唧應下,司柒見她沒什麼大礙,等趙太醫一來,便和碎玉慢吞吞走回了朗月堂。
晌午用過午膳,給傷口重新換過傷藥,司柒趴在床榻上蓋着錦被,恰好的溫度熏得人昏昏欲睡。
碎玉坐在外面繡着絹帕,等發覺榻上女子睡得香甜,便小心翼翼放下繡籃,輕手輕腳的關門離開。
等司柒被睡着時無意扯動傷口的一抹刺痛疼醒,懵然醒來之時,床帳早已被散落放下,依稀看見軟榻上的青年正懶洋洋的支着胳膊托腮看書。
他大概是不打算再出府或見客,将玉冠和腰間玉髓等物全都摘了個幹淨,隻散漫随意的穿了件青色軟袍,姿态閑适慵懶,乍一看就是個優雅矜貴的翩翩郎君。
榻桌的小圍爐坐着一個袖珍陶鍋,濃香四溢的食物香氣漸漸勾起肚裡的饞蟲。
司柒猶豫了一會,選擇起床。
岑衍察覺床榻内的動靜後,放下書過去攙扶着她,挺拔高大的身形輕易将她籠罩住,打趣道,“這參雞湯剛煨上你就醒了,莫不是在夢裡聞見雞湯的香味了。”
司柒聞言瞥向他,理不直氣也壯,“不行?”
她平日素來平淡無波,這輕飄飄的一眼倒是潋滟生動極了,岑衍失笑,“晌午沒吃好?”
“吃了。”隻是這湯太鮮香,又忽然生出幾分饞意。
她接過岑衍盛好的雞湯,拒絕了他想要幫忙的動作,自己拿着勺子慢吞吞的喝着。
岑衍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着她。
太瘦了,從相逢開始,他便覺得她清瘦極了。
本就是個高挑的身形,一旦消瘦一些,變化是極為明顯的,他十分懷疑她離開瑤城後每日用膳都在敷衍自己。
在岑府時雖不至于白白胖胖,但臉頰一捏是肉乎乎的,那一截白瑩細腕也是如潤玉一般勻稱,而不是肉眼可見的瘦削。
岑衍漫不經心的想着,寒冬臘月本就該多吃些抵禦風寒,得讓膳房多折騰幾樣新花式的膳食,色香味俱全才能引得人多吃些。
或許,去尋個會做瑤城飯菜的廚子也不錯,以前瑤城那幾道風味招牌很得她的歡心。
如此想着,他将扔在一旁的書冊重新撿起,翻回方才看得那一頁。
司柒擡眼就瞥見了書冊的名字,有些詫異,“你也看《大周風俗異志》?”
那《白鶴記》是講述妖鬼藏匿人間的各則故事,這本亦是差不多,講的是前朝民間發生的古怪不解之謎。
這種怪談精怪的書冊向來是她的心頭好,碎玉拿來時還以為巧合意外,沒想到是因岑衍也常看。
岑衍對上她分外驚訝甚至有幾分好奇的目光,微妙的停頓了一瞬。
在岑府時,他在自己書房裡也給她置辦了一個書架,除了那些晦澀難懂看得人發暈的醫書,大部分他們都一起共讀過。
他不過是從旁邊小書櫃随手抽了一本,坐在這兒打發時間閑看。
“... ...這書你和我已經同看過一遍。”
“你忘了嗎?”
司柒捏着瓷勺的手微僵,佯作自然的點了下頭,“記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