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洛斯年以為自己廢掉了。
下半身毫無知覺,等有了感覺,就是讓他呼吸發顫的疼痛。
他不知什麼時候回了自己的房間,而不是亂葬崗,或是懲戒廳。
蕭沉并沒有真的懲罰他。
洛斯年很意外。
上午的時候,醫生來過一次,給他挂了水。
中午管家過來喂飯,都是好消化的餐食。
不止餐點的種類不同,例湯也不一樣,裡面還飄着枸杞和參須。
莫名其妙的,他的生活似乎好了起來。
洛斯年隻覺得不安。
蕭沉不會對他這麼好的。
可接連幾天,他都沒有再見到蕭沉。
反倒是幾天的好日子一過,洛斯年的意志就輕易淪陷了。
如果說去蕭沉房間的那一晚,他有種自毀的沖動,好像死在那一晚也沒關系,現在他就有些舍不得死了。
以至于,一想到不知何時要和蕭沉見面,他就緊張得無以複加。
但蕭沉始終沒有出現。
也許是營養變豐富的飯菜,也許是心情好轉,洛斯年漸漸恢複元氣,開始和院子裡的人聊天。
那些奴仆起初對他避之不及。
“你是伶奴,我們不能跟你講話的。”
洛斯年哦了一聲,趴在窗口,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們幹活。
倒不逼他們,隻是滿眼落寞,看着可憐。
有人沒忍住,掏了塊糖過去。
一放就走,絕沒有和伶奴溝通。
也就是看着洛斯年滿臉笑容的樣子,跟同伴們一起笑笑。
時間久了,鐵打的人也有松口的時候。
何況蕭沉并不常常在院子裡,管束沒那麼嚴格。
他們三三兩兩也會悄悄聊上幾句。
洛斯年知道了很多從來沒了解過的事情。
比如,整個大院是園林建築,但外面完全不同。
就連“伶奴“這樣的存在,外面也是沒有的。
“年年,你……你很特别。”他們這樣說。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說話時,他們眼神有些閃爍。
洛斯年嚼着糖塊,看不懂他們的閃躲,支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看窗外。
就這麼冷不丁地對上了一雙眼睛。
沒有溫度、看不出喜怒的眼睛。
洛斯年僵住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蕭沉走近,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直到蕭沉的影子落下來,覆蓋住所有光線。
洛斯年心髒狂跳,反射性地發抖,低聲喊:“蕭先生......”
蕭沉沒說話,隔着窗戶,遞過來兩塊糖。
和奴仆們給的不同,這兩塊糖包裝精緻,光是拿在手上,就覺得肯定貴重。
洛斯年呆了呆,茫然擡頭。
蕭沉已經轉身走了。
洛斯年盯了那兩塊糖好久,拆開一顆放進嘴裡。
酸酸的、甜甜的。
是青梅味。
洛斯年耳根一點點紅了。
還剩另一顆糖,他舍不得吃,看見桌上有個小盒子,于是雙手捏着包裝,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這天晚上,管家讓他去蕭沉的房間。
洛斯年心頭一緊,本能地想要拒絕。
但管家顯然隻是通知一聲,沒有詢問他意見的意思,一通準備過後,他又一次站在了蕭沉房間門口。
洛斯年幾次想要推門,可手指才剛觸及門框,勇氣就蕩然無存。
等到第四次,房門毫無征兆地打開了。
他就這麼撞上了蕭沉的視線,臉色一下漲紅。
蕭沉瞥了眼他舉在半空的手。
洛斯年覺得他可能要奚落自己——上回膽子那麼大,今天才知道害怕。
但蕭沉沒說話,隻是退了幾步,讓他進來。
洛斯年更加不适應了。
蕭沉今天大約去了什麼正式場合,還穿着西裝,此時背對他在解領口。
聽門口遲遲沒有動靜,他停住動作,偏過頭。
洛斯年連忙進屋,反手關門,低聲喊:“蕭先生。”
蕭沉嗯了一聲:“過來。”
洛斯年走過去,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蕭沉有力的五指勾住下颌,被迫仰頭。
緊接着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吻。
“唔!”
洛斯年猝不及防,下意識想推開,手伸出來,又不敢用力,隻好抵在蕭沉胸口。
蕭沉吻得很深,不客氣地侵入,占據他的唇舌,洛斯年呼吸急促,漸漸有些眩暈,試圖後撤,卻被摟着腰、攔着頸,退無可退。
許久,蕭沉終于結束了這個吻。
洛斯年混亂中撞上他略顯複雜的眼神,一時間看不明白他眼裡的試探、審視都來自哪裡。
蕭沉垂眸片刻,松開手:“睡吧。”
洛斯年有些猶豫。
蕭沉見他不動,扭頭看他。
洛斯年歪了歪腦袋:“不做嗎?”
空氣灼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