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奴役對他很不客氣,沒好氣地罵:“半天也沒一句話,死在裡面了?”
洛斯年低頭挨罵,等他罵完,才小聲問:“我是要見誰呀?”
“還能有誰,大少爺、二少爺。”
見他?為什麼?
洛斯年惴惴不安,忽地想起之前聽見的對話。
——“我爸真夠偏心的,這麼漂亮的小伶奴怎麼不送給我?”
蕭沉要把他送走嗎?
念頭剛一浮現,洛斯年就用力搖頭,覺得不可能。
這段時間他們相處得很好,蕭沉不讨厭他,還處處維護他的感受。
今天應該也會保護他的。
洛斯年想着,進了會客廳。
一瞬間,男人們的視線從四周彙聚,黏附在身上。
熟悉的、被凝視的感覺。
這些視線沉沉地壓着他的肩膀,壓得他跪倒在地,連同頭顱也完全低平。
而不等他開口,顧越率先出聲。
“脫。”
洛斯年心神一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擡起頭來。
顧越半靠在圈椅上,右手去拿茶杯,随意吹開茶葉喝了一口,仿佛剛才隻是很平常的一句話。
顧妄書依舊是沒什麼表情,事不關己地喝茶。
洛斯年猛然轉頭,去看首位的蕭沉。
蕭沉眸光閃了閃,轉頭避開。
相同的場景再次出現,洛斯年腦子裡嗡嗡作響,啞着聲問:“為什麼……年年做錯什麼了嗎?”
一聲脆響。
蕭沉放下茶杯,閉了閉眼。
洛斯年鼻頭發酸:“我有聽話,蕭先生,為什麼……”
“哎呀,看來這小伶奴認主得很呢,”顧越半真半假地揶揄,“認準你,就不肯走喽。”
蕭沉嗓音沒什麼起伏:“也算不上什麼主人。”
洛斯年膝行兩步,急急地說:“蕭先生,我知道您瞧不上我,也不願意做我的主人,可顧大人将我送給您,無論如何,在我心裡,您已經是我唯一的主人了。”
“我是從小養在顧家的伶奴,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我隻知道,我會對主人忠誠一輩子!”
“求您、求您……”
洛斯年說到後來,喉嚨痛得說不下去。
他望着蕭沉,淚光盈盈地懇求:“求您疼一疼年年吧……”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
蕭沉有幾秒沒說話,像是有所動容。
可下一刻,他不冷不熱地又笑一聲:“聽話是你的本分,還要我來賞你嗎?”
洛斯年全身上下泛起冷意,眼眶卻熱得更厲害。
這就是鐵了心要送他走……
可是為什麼?他已經那麼努力,那麼乖……
蕭沉深吸一口氣,提高嗓音:“說話。”
“是年年錯了,”洛斯年木然搖了搖頭,“聽話是年年的本分……”
冷不丁地,顧越爆笑出聲。
此情此景也不知戳中了他什麼笑點,他笑得停不下來。
“好玩,真好玩,”他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驗不驗貨的無所謂,你直接送我吧。”
“剛才不是你說要看?”
顧越笑:“說着玩的嘛,你看他都要哭了。”
蕭沉淡淡道:“随你。”
顧越走下來,蹲下身勾起洛斯年的下巴:“你還挺愛玩這種認主小遊戲的,我這個人呢,一向善良,今天再給你一個忠告。”
“不是誰的忠心都值錢。”
“你不過是個小小伶奴,玩物而已,所謂的忠誠,一文不值。”
洛斯年像被人打了一巴掌,半張臉都是麻木的。
他呆呆地眨了下眼,淚珠就往下滾。
顧越湊到他耳邊,低低地笑:“敢拒絕我,誰給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