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先生!”洛斯年漲紅了臉,壓低聲音急急道,“你放開我!”
蕭沉不僅沒有松手,還摟得更用力了。
洛斯年悶哼一聲,被迫踮着腳尖,順着他的力道往前靠。
“噓,小聲點,”蕭沉在他耳邊,出聲提醒,“他們進來了。”
洛斯年猶如驚弓之鳥,立刻僵在原地。
于是,蕭沉輕而易舉将他揉進懷裡。
屬于洛斯年的氣味占據鼻腔,是洗滌劑或是香氛的淡淡香氣。
他們之間幾乎沒有任何距離了,哪怕是胸廓的擴張,也會擠壓到洛斯年,讓他發出一點輕微的悶哼。
蕭沉緊跟着感到,對方正在他懷裡發抖,呼吸輕淺,好像再用力一點就會哭出來一樣,可憐得很。
還真是無用的、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小伶奴。
蕭沉想着,半低下頭,在洛斯年頸窩深深吸氣。
那一瞬的感覺難以形容,但随着這個動作,長時間以來壓抑的情緒都得以撫平。
以至于他沒忍住,又聞了第二次。
可憐洛斯年被他弄得滿臉通紅,想要推,又不敢有動作,隻能咬緊牙關,閉眼忍耐。
外面,顧越哎呦呦地叫着,被顧妄書扶進診室。
醫生跟着進來,看見空空如也的房間,咦了一聲:“奇怪......”
顧妄書:“怎麼了?”
洛斯年屏住呼吸,手指猛然攥緊了蕭沉衣襟。
幸好,醫生在顧家工作了多年,并不多話,隻是含糊地說了句沒什麼,就指揮顧妄書将病人放在床上。
洛斯年松了口氣,在心裡默默說了一聲感謝。
也不知外面做了些什麼,顧越忽然爆發出一陣痛呼:“痛痛痛!我真是操了,顧振華那個老東西,居然拿鞭子抽我!”
緊接着是顧妄書不贊同的聲音:“就因為你滿嘴胡話,才會挨打。”
“得了吧,老東西就是看不慣我,我不罵他,他也照樣會動手。”
“你都忘了自己做過什麼了嗎?”
顧越不說話了。
這時候,醫生準備好清創藥,給他清理傷口,然後上藥。
顧越疼得大叫,又把醫生臭罵一頓。
醫生倒是習慣了他的臭脾氣,利索地幹完活,丢下一句等藥水幹透再走,就潇灑地走了。
顧越氣死了:“這老家夥嚣張什麼,越幹越有脾氣了!”
顧妄書淡淡道:“要是你不去搶那個伶奴,今天也不會遭罪。”
此話一出,顧越安靜了。
櫃子裡洛斯年也同時愣住,視線看向門口,似乎要透過櫃門看清外面的人。
顧越嗤笑出聲:“搶了又怎麼樣?”
“蕭沉不是個甘于平淡的人,總有一天會一飛沖天,”顧妄書頓了頓,看向顧越,“和他為敵沒有好處。”
顧越沒有反駁這一點。
片刻,他嘟囔起來:“不就是個伶奴,讓老東西再送一個過去不就行了?”
“阿越,”顧妄書平靜地說,“你告訴我實話,是不是對那個伶奴動心了?”
房間裡安靜極了,連櫃子裡的兩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的對話清晰入耳。
“怎麼可能?”顧越失笑,大覺荒謬,“一個漂亮玩具而已,我能有多上心。”
洛斯年很輕地抿住唇角。
“最好不是。”
“你在瞎擔心什麼?”
“如果隻是任性倒沒什麼,可如果你是喜歡上了那個伶奴,才和蕭沉争來奪去,那就太難看了,”顧妄書頓了兩秒,沉沉道,“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會親手殺了那個禍根。”
洛斯年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竄,連血液都為之凍結。
而顧妄書口吻冷淡,像在談論一顆小石子,語氣沒有任何波動:“遊戲随便你玩,一旦過界,我幫你清理。”
房間裡短暫陷入死寂。
顧越沉默了。
洛斯年臉色慘白,腦子裡嗡嗡作響。
後面他們還說了什麼,但他已經一句話也聽不見了,整個人都被恐懼接管,不住顫抖。
突如其來的,一股溫暖包裹住他。
洛斯年愣了下。
蕭沉握住他的手,湊到他耳邊,低低地說:“别怕。”
也許是蕭沉的手很熱,又或許是他驚恐之下的體溫太低,他竟然感到一絲灼燙。
黑暗之中,他看不清蕭沉的面孔,隻能感到對方的懷抱。
那麼堅定有力,那麼沉穩可靠。
洛斯年心髒漏跳了兩拍。
同時他又有那麼一點隐約的懷疑——蕭沉真的可靠嗎?他真的不會第二次抛棄他嗎?
但這疑問僅僅是冒出來一小會,就迅速湮滅了。
洛斯年回抱住他,閉上雙眼,放棄所有思考。
此時此刻,他真的太需要一個依靠。
哪怕隻是一個虛假的謊言,也比什麼都沒有要好。
兩人心思各異,沉浸在擁抱中。
誰都沒注意,外面的談話聲不知何時停止了。
嗒、嗒、嗒。
腳步聲向着櫃子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