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原諒我,我隻是覺得......很難過。”
蕭沉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面對洛斯年了,啞聲道:“你别這麼說自己,好不好?”
“那怎麼辦呢?”洛斯年靜靜地看着他,“這些話可以消失嗎?”
蕭沉:“......”
洛斯年笑笑:“我連吃口牛肉飯,都會想我配不配......它們已經變成了我的一部分,蕭先生,你這些挽回的話說得太晚了。”
“蕭沉”又變成了“蕭先生”。
他不叫他的名字了。
蕭沉艱難地吸氣。
從來沒有哪個時刻,比現在更讓他感到無能為力。
手機屏幕上,好友通過的提示詞還在上面。
勝利的喜悅沒有停留太久,就已經蕩然無存。
椰子雞終于端上來了。
洛斯年看了一眼:“看起來應該沒有什麼胃口在外面吃了,打包回去吧。”
“......”蕭沉意識到什麼,擡起頭。
洛斯年起身去櫃台拿打包盒,偏過頭看他:“飲料要不要帶?”
對了,他說過無處可去。
電光火石間,蕭沉理解了洛斯年的腦回路。
所以這隻是劃清界限,并不是要趕他走。
蕭沉眼裡又有了光彩——他們還是可以住在一起。
洛斯年不覺得自己對蕭沉有什麼優待,他隻是想到,自己當時剛剛逃離顧家的時候,也是萬般不适應。
盡管顧家對他而言很糟糕,但那畢竟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家。
無家可歸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怕不斷告訴自己,他不需要那裡,但夜深人靜,他還是會想念。
想念那個最習慣的地方。
想到這裡,他難免會對蕭沉有那麼一點共情。
即使蕭沉是個壞人。
不過也僅限于此了。
對于過去,對于蕭沉這個人,他沒有一點點留戀。
回到宿舍,兩人無聲地吃過飯。
洛斯年今天說了很多話,午飯又吃得很飽,沒一會兒就困了,爬到床上,背對着蕭沉睡午覺。
蕭沉盯着他頭頂的發旋,視線不受控地上下移動,落在那片柔軟粉白的耳垂上。
盡管已經閉合,但耳洞的痕迹并沒有完全消失。
蕭沉想起洛斯年戴耳環的樣子,單邊的珍珠耳環,襯得他柔媚又勾人。
明明也隻是一年前而已,現在想來,卻已經恍若隔世。
蕭沉失笑。
今天這番話太紮心,但他也沒有太過失望。
認真說來,今天才應該是洛斯年的真實态度,隻是昨天發生的好事太多,讓他有了不該有的期待。
不過沒關系,他有足夠的耐心。
蕭沉又看向洛斯年的書桌。
很多都是教科書,但也許是因為和洛斯年挂鈎,又好像多了很多趣味。
蕭沉拿起其中一本,随手翻閱。
桌上有什麼東西微微閃光,蕭沉翻了幾頁書,擡起頭來。
視線在桌上搜尋,終于,他鎖定了光源——一個半開的小盒子。
那是什麼?
蕭沉覺得有點好笑,難道洛斯年現在還會戴什麼小首飾?
他想象着洛斯年給自己戴耳環的樣子,笑意更深,随手掀開蓋子。
看清内容物的一瞬間,他變了臉色。
一串冰藍色的、晶瑩剔透的珠子,一顆顆躺在盒中。
他親眼看見顧越是如何寶貝地将這串珠子買回來,向他們炫耀它們有多難得。
然後就出現在了洛斯年的手腕上。
盡管這串手鍊已經斷了線,可是冰藍珠子顆顆明淨,沒有一點裂痕或是灰塵,窩在盒子裡的黑絲絨上,被保護得很好。
可以想得到,它的主人有多珍惜它。
蕭沉不可置信,緩緩伸出手,捏起了其中一顆。
發涼的質感透入指尖,沁入心頭。
“太貴的東西從一開始就不是我該奢望的。”
那這串珠子算什麼?這麼昂貴的東西,怎麼就敢留了?
“我連吃口牛肉飯,都會想我配不配。”
戴着這樣的手鍊,怎麼就不想配不配的問題了?
“我不想回到過去了。”
不想回去,為什麼還會留着這串手鍊?為什麼還要留着顧越送給他的東西?
太多的質問湧上心頭,蕭沉不由得攥緊手中寶珠,死死盯住洛斯年的後背。
那個最大的質問浮現在腦海,他恨不得搖醒洛斯年,大聲地問出口。
為什麼?
為什麼是顧越?
為什麼顧越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