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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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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謝謹言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此行頗多驚險,他受了驚吓,身體也承受不住,隻叮囑沈自鈞“别碰我的傷”,就蜷在後座一角,失去意識。

他一向習慣以冷硬的軀殼示人,如今承受不住消磨,露出難以藏匿的脆弱來。含着淡漠神色的眸子合攏,他的面容竟顯露出幾分可憐。

沈自鈞把他扶到身邊,讓他倚着自己,一邊給方逸塵報了平安。

傷口定然不能讓他自己處理。尤其是掌心的創口,鮮血淋漓,又在地上拖過,沾了不少泥土。結的痂混着黑紅,觸目驚心。

沈自鈞讓梁毓聲把車開到醫院,給他醫治包紮。一切事畢,已是紅日高升,梁毓聲頂着一頭亂發,衣衫不整沖進臨城大學的時候,正逢方逸塵揉着布滿血絲的眼睛,背着書包走出校門。

還好,來得及給他道一句“比賽順利”。

沈自鈞遙遙看到兩人相視一笑,對方逸塵揮揮手,驅車回到梧桐栖。

謝謹言還在昏睡,處理傷口的疼痛也沒有喚回他的意識。

廚房竈上溫着粥米,沈自鈞額頭纏着繃帶,靜靜守在床邊。

幸而,這人回來了,一切平安。

手指輕輕靠向那人的眉眼,卻在将觸未觸的時候,回轉過來,撫上自己心口。

沈自鈞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沉穩而有力。不久前的暗夜,他也曾手按胸口,壓制澎湃慌張的律動。

這是他來到現世後,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何為“心神不甯”。

或許該叫“牽腸挂肚”?

認識到這一點,刹那間他竟然有些慌張。穿行夢境,從未因為誰瞻前顧後,如今來到現世,竟然萌生出凡人脆弱的牽念,這令他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

沈自鈞茫然地撫摸胸口,最靠近心髒的地方,凡人的心跳是夢中不曾有過的誠實,透露了很多隐秘。

昨夜,他便是個徹徹底底的凡人。縱然夢中利刃在手,斬魂奪魄一往無前,可是面對那人的危難,他卻一度手足無措,有心無力。

這是凡人的脆弱和無助,曾經的夢狩往來無拘,随心而動,從未認真體會過。如今切身感受到這一點,便也切實感受到“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憂懼揪心。

喜歡一個人,就會變成這樣嗎?

先前他以為所謂“喜愛”,便是心向往之,貪求占有。無論是精神或是□□,總有隐秘的歡愉所托,那些欲念縱橫的夢中就是如此。他對謝謹言的隐欲源自那一夜的意外,歸根結底,反複考量過後,他認為這種心思,和喜愛一件物品,沒有太多區别。

因此他并不認為自己“喜愛”謝謹言。

夢狩如此安慰自己,隻是一種輕薄的渴望而已,上不得台面,也難以啟齒。

沒有真的喜愛,他在這個世間依舊是灑脫無拘的,來去自由,沒有牽絆。

可是,目前的狀況,似乎并不是他想得那般簡單。他因為這個凡人,真的生出愛怨嗔癡,因之牽腸挂肚。

喜愛一個人,不僅僅是快慰,而是伴随絲絲酸澀。因為這人憂,因為這人懼,因為這人喜怒安危,牽動自己的千萬種思緒。

他喜愛謝謹言,這已是不争的事實。

沈自鈞揪住衣襟的手松了又緊,最後緩緩放下,落在謝謹言的手邊。

“謹言,我——”咕哝着念了這麼半句話,他又懊惱地住口,搖搖頭。

話未出口,忽然想到一個無力辯駁的事實——他來自夢境,眼下這副身體,是占用他人的,他遲早要回到歸墟,回到屬于自己的虛幻飄渺中去。屆時,他将與謝謹言隔着一道無形的屏障,再度相忘不相逢。

搶占的身體算不得光明正大,更無法理直氣壯滞留世間。此間事畢,他要歸還真正的沈自鈞一個安甯,這是他早已承諾過的事,他不能食言。

而且,謝謹言如何看待自己呢?頂着“沈自鈞”的名頭,表露心迹,他能毫無芥蒂地接受嗎?恐怕不能吧?

既然如此,何必招惹他呢?

沈自鈞收回手,探身過去,目光細細描摹謝謹言的眉眼,順着他微皺的眉尖,滑落到淤腫的臉頰,最後落到滲着血絲的唇角。

他最後小心觸摸了一下纏着繃帶的左手指尖。

“我能喜歡你嗎?”他輕聲問出這句話,可惜沒有得到回答。

謝謹言還在昏睡,他于睡夢中也不安穩,眉心微微蹙着,仿佛那日的驚恐依舊萦繞不散。

模糊的歎息自唇間飄落,似乎在傷心地在呢喃什麼。

沈自鈞思慮再三,附身在謝謹言額間輕點一下,随他進入夢境。

夢中的謝謹言果然在傷懷。雨落如珠,他蜷着身體,縮在一處牆角,濕透的衣裳貼在身上,更襯得肩膀瘦削。

他身量尚小,抱着雙臂縮在那裡時,仿佛一隻淋了雨的幼貓,分外可憐。

沈自鈞借着他的軀殼觀察四周。隻見遠處行人步履匆匆,無人停步,近處卻有幾個同樣稚嫩的影子,繞着牆角圍成半圈。

“是你偷的!”為首一個孩子嚷嚷。

“絕對是你!”有人附和。

謝謹言雙手抱膝,縮着肩膀:“不是我……”

“我們都看到的,書包裡那麼多橘子,不是你是誰?”

“不打你一頓不行,不老實!”

“就是!”

“一起上!”

拳打腳踢落下來,比雨點還稠密。謝謹言捂住頭,閉上眼睛,沈自鈞隻能感知到拳腳落在身上的悶響,以及呼喝中夾雜的壓抑痛哼。

小小的身體,蜷縮在雨水中,沾了滿身泥濘。

這是什麼夢?難道是有傷在身,所以牽系出了這個夢境?沈自鈞想要從夢中掙脫,卻不忍謝謹言獨自承受這些痛楚,于是聚靈于指,稍加幹預。

夢境起初并無變化,紛亂的拳腳砸在身上,疼痛遍及渾身。沈自鈞有些詫異這個夢境的根深蒂固,于是又凝聚了靈氣,這下夢境終于有了變化——

謝謹言的膝頭不知被哪個孩子踢中,正抱着右腿顫抖。一轉眼雨忽然停了,圍繞他的人影紛紛散去,隻有一個高挑的身影慢慢靠近。

“謝謹言?”那人輕聲喚,是個女子的聲音。

謝謹言抹了把膝蓋,撐着站起身,膝頭還帶着悶悶的痛。面前女子長發垂肩,耳下一對珍珠耳釘,瑩潤端莊。她望過來的視線微微上擡,謝謹言應當成年了,個子比她略高。

女子靜默一會兒,緩緩開口:“他們打你了?”語氣透着心疼。

謝謹言搖頭:“沒有。”他否認着,雙手卻借着衣擺的遮掩,不動聲色地蹭了蹭衣衫,抹過的地方在疼。他咧嘴扯出個笑容,唇角也是刺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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