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月此番來找甯讓,便是來彙報公主這病情。
甯讓聞言,立刻帶人趕去公主下榻之所查看。
被訓斥了一番的老醫官此時腦子嗡嗡作響,有點找不到北。
見甯候來了,頓時吃了定心丸似的。
他向甯讓磕了個頭。
甯讓:“公主怎麼樣了?”他坐在椅子上,單刀直入。
醫官出行前就聽聞過甯讓治下鐵腕的威名,他乃已故大将軍甯默之子,母親亦是皇族,年紀輕輕便成為太後身邊紅人,此番委任出使烏提,亦是受太後親自提拔。
他心中畏懼,連忙跪在甯讓腳下,擡頭便見一雙繡着飛雲暗紋的黑靴,再往上一看,便是他不怒自威的一張臉。
他被這有壓迫感的氣概吓得腿一哆嗦,連忙趴在地上回話:“侯爺,公主情況複雜,還容我單獨向您禀報。”
甯讓用眼色示意旁人退下。
醫官總算有了膽子,他擡起頭:“侯爺,公主昨夜後半程開始腹痛不止,下官本以為公主吃了什麼不幹淨之物,但查看了昨夜剩的酒菜和小食,皆未發現任何問題。”
甯讓:“那為何公主出現這般狀況?”
醫官:“後來下官替公主開了通脾胃治嘔吐的藥,沒有任何好轉,又施針進行治療,哪隻今早公主的情況更加嚴重了。”
甯讓:“莫不是你醫術不精。”他聲音裡藏了三分愠怒。
醫官惶恐:“侯爺明察,下官的确盡力為公主分憂,依下官看,公主這不像是因食物而緻,倒像是……中毒。”
甯讓一拍桌子:“公主身邊日夜有人照看,竟有此事。”
醫官繼續道:“下官進太醫院進得晚,但也随太後娘娘身邊的張太醫學過一些皮毛,因此也略懂鑒毒之術。”他極力往自己臉上貼金,争取在這個使團最高長官面前,留一點好印象。
甯讓:“此事除我,可有其他人知曉?”
醫官搖頭:“下官猜想,此事茲事體大,事關兩國外交,下官不敢妄自下定論,因此特意向甯候禀告。”
甯讓終于向他露出薄薄的笑容,贊許道:“醫官思慮周到。”
得了贊賞,醫官松了口氣:“這毒名叫焦惹,雖不能傷人性命,卻讓人纏綿病榻身體虛弱,腹瀉嘔吐不止,下官擔憂,此地怕是不好尋到解藥。”
甯讓點點頭:“本候會想辦法為公主找到解藥。”
問完話,他令醫官退下。
醫官告辭,轉身往外走去。
甯讓卻是臉色一沉,忽然起身,伸手橫空用力一劈,掌鋒落在醫官的脖子上。
速度之快,隻留下一截黑影。
眼見醫官倒地,他喚了追月進來。
甯讓言語冰冷,“此人知道太多,速将他處理掉。”
追月颔首,領命将此人拖走。
重芸去了一趟恭廁,回來甯讓和追月都不見了。
昨夜那般折騰一番,身體倒是虛了不少,她将甯讓的衣服鞋子脫了,換上自己的後,索性又回去躺了一番。今日便要啟程,她還得養足精神搬家。
但很快便接到通知,說今日的啟程取消。
重芸不知有何事發生,待甯讓回來後,她便旁敲側擊開始打聽。
“侯爺,今日怎又不走了呢?”
甯讓:“這與你有何關系?”
重芸想了想,的确,早點晚點對她來說都一樣,在哪裡都被拘在一個地方,無非是空間大點或是小點的差别。
目前這裡,也還算寬敞。
她這又想起昨晚甯讓的救命之恩,“侯爺,昨夜多謝您了,您要真是個醫者,一定是懸壺濟世、慈悲為懷那種。”
甯讓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懸壺濟世、慈悲為懷……自己這雙手,早就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和鮮血,若不是還有心願未了,早已下那業火焚身的十八層地獄。
重芸給他倒了一杯茶,“侯爺,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回報您,那要不就先欠着吧,等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時候,您盡管說。”
一不小心,又欠一筆賬。
甯讓給她放了幾天假,重芸自是樂得自在,好在老闆有良心,沒有繼續壓榨她這個剛腸胃初愈的人。
沒有了伺候人的壓力,她盡量保持飲食清淡、早睡早起,反正也不着急繼續趕路。
過了兩日,她身體總算恢複得差不多了,便将此前落下的手工繼續做了起來,總算完成了送給顔回音的禮物。
這幾日甯讓的男侍又恢複了伺候甯讓的工作,重芸自是覺得,不用日日鞍前馬後的日子,好得不得了。
她将做好的發簪裝進一個盒子裡,打算找機會去送禮。
結果還未踏出院子門,就被男侍攔住了。
“阿芸姑娘,侯爺說您這幾天身體虛弱,應該呆在屋子裡靜養,少出去走動。”男侍伸出一隻手擋住她的去路。
重芸:“可我好得差不多了,我不出驿站,就在院子裡轉轉。”
男侍:“可是……”
重芸:“侯爺說的是少出去,沒說這個院子都不讓出啊,放心吧,我不會到處跑的。”
男侍一臉為難。
重芸識相,在袖中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到他的手中。就算在這遙遠的邊境城市,換了國家換了貨币,金銀仍然是硬通貨。
男侍:“那……好吧。”
果然,錢财可以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重芸大搖大擺出了院門,在驿站裡面瞎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