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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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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樓的妓子曾與沉清葉說過,人臨死之前會看見走馬燈。

那妓子打着一身濃郁的脂粉,依舊掩不住身上的紅疹,那年沉清葉年小,是花樓的雜役。

平日最糾結的,除卻每日累進骨縫裡的重活,便是偶爾牙齒略有松動,有比他年歲大些的雜役說這是到了換牙的時候。

他那時不知何為換牙,日前掉了一顆,本想自己留着,想看往後還能不能再按回去,卻被那雜役拿着一下子扔到了房梁上。

當日又有其他松動的牙,他憂心煩慮,回話也敷衍許多。

如今想來,該問的更清楚才是。

畢竟那可是,他之後尚不過十年歲月,便定會遇到的東西,怎能不問的更清楚些呢?

“那是什麼?”

妓子的臉掩在暮氣沉沉之間,望着空洞洞的前方,塗着猩紅口脂的唇一開一合。

——那是将死之人才能看到得東西。

将死之人。

——啊,走馬燈。

他也望見了。

雪下的太大,眼前卻是一片昏黑,他最早的記憶,便是被人牙斂入麻袋裡賣入花街,麻袋在他的眼前搖搖晃晃的光景。

那年他尚幼,自保卻似本能。

被賣入花樓,他親耳聽見那些污穢,親眼看見那些腌髒,不願淪落,更不敢淪落,尋了千百種辦法隻為救他自己脫身。

那年他拒了貼身伺候小倌的清閑差事,選擇當粗奴,每日在花樓他最早起,拖地浣衣,挑水布置,整座花樓共三層,他從早繁忙到晚,比接客的小倌妓子都睡得更晚。

他隻求能從這裡出去,便是雙手洗到破損流血,每日夜裡,雙手雙腳都痛到他覺得發燙的地步。

他自幼便比他人更聰慧,知曉不能一聲不吭,不表現出自己的有用之處任人宰割,他親眼見過與他一同被買進來的男奴,因被麻袋揣着的時候受了驚吓被吓傻了,整日悶悶無語,卻被花樓一下子想起來,拖着去會了客。

回來的時候,恰是昏黑天,花樓的夥計将那傻奴披了件衣裳随手扔進大通鋪裡,他一身的怪味兒,有奴隸被吵醒的,皆捏着鼻子嚷嚷太臭,甚有者,直白要他爬起來滾蛋。

沉清葉擡頭,朝對面躺着不動的人影看了又看,去外頭打了盆水輕手輕腳的進來,拿着巾帕給他擦洗。

卻碰到一手的猩紅血。

那男奴身子纖細瘦小,渾身的傷,似是被鞭子抽的,皮開肉綻,沉清葉不知該如何擦才好,他抖着手,摸到許多白色,混着紅色的液體。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手卻顫個不停。

那傻奴從來也沒有說過話,似是從一開始便沒了說話的能力。

但那日,沉清葉聽那男奴,輕輕說了句:“疼。”

當日,沉清葉忙到夜半,最晚回來,他困累到倒頭便睡,卻記着給那傻奴帶了塊自己省下來的幹餅。

第二日,幹餅擱在原地,傻奴一口都沒碰,身子已經冰涼了。

沉清葉親眼見他死相,從此之後,他在花樓耳濡目染,更加倍習得如何讨他人喜歡的辦法,拼了命想要花樓的人們記得他的能幹,而不是注意他其餘之處。

那年年關将近,他親自替花樓置辦年貨,一個人扛着比他人都将重的貨,彎着身子,擠着肺腑爬上樓去,一趟又一趟。

那日夜裡,花樓的老鸨省了找人搬貨的銀錢,記下了他,道了句:“倒是個能幹的。”

他當年無知,因這麼一句話在夜間喜極而泣。

卻根本不知,那時他瘦若幹骨,瘦小年幼,是老鸨還沒瞧出他其他價值。

那之後,老鸨沒過多久便将他攬入花樓正經的雜役裡頭幹活。

沉清葉在春天時,拼了命想多學一樣手藝為将來打算,因他聽花樓裡的旁人說,未來的打算是最重要的,他當時信未來定會好,且自知聰慧,從之前開始便替賬房算賬,偷學如何寫字算數,但賬房每每經他算過後,便忙忙将他推出去。

沉清葉知這賬房無他的地界,苦尋長處,偶然之下,他給妓子送衣衫時,撞見了花樓雇的挽發師傅過來給妓子挽發。

他隻偷學偷看了幾回,便記下了三四種發髻的樣式,為着好學練,他頭發留長了些,對着妓子送的破鏡親手學如何挽發。

聽說那挽發師傅,曾經也是花樓的雜役。

如今他一早自花樓出走,因挽發手藝在外自立門戶。

沉清葉也想如此。

做夢都想。

他每日依舊是從早到晚幹那些粗活,難得歇下,便是去雇不起挽發師傅的妓子那邊給她們挽發。

每每聽得一句誇贊,他便興高采烈,更令他高興的,是老鸨聽他手藝之後,非但沒有責怪,還要他過去每日給她挽發。

沉清葉極會招人喜歡,時常逗得老鸨喜笑顔開。

老鸨見他實在年幼,又沒破身子,竟在那年冬天,将沉清葉收為義子。

老鸨一生無子,義子卻收了幾個,他自知此次當真撞了大運,甚至不可置信,跪在地上愣愣看着老鸨。

老鸨當日笑着,給他取了‘青葉’二字,又覺俗氣,将青字,改成了清。

他跪在地上磕頭,又是笑,又是哭,隻覺得自己那麼久的苦與累,都值了。

他爬出來了。

完完整整的爬出來了。

他得了正經學字的機會,每日有兩餐飯食,冬日再不用穿小且破的夏服,但他絲毫未有懈怠,每日依舊精進着挽發的手藝,甚至将賬房,管事的活兒攬進手裡,讓老鸨連雇傭賬房與管事的銀錢都省去。

他将一切料理頗好,常得老鸨稱贊。

花樓的妓子,小倌常言,老鸨僅會對清葉露出幾分笑意了,其餘時候宛若夜叉,可怖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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