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伊莎貝爾,"法蘭冷靜地回應,"這是現實。我們偷了軍方裝備,被抓了個正着。在地下街,我們會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至少這裡給了我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利威爾沉默了片刻,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最終轉向埃爾文。
“如果我們答應,你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在我的能力範圍内。” 埃爾文點頭,“調查兵團的任務本身就有風險,我不能許諾絕對的安全,但我可以保證公平的待遇和基本的保障。”
房間安靜下來。隻有伊莎貝爾的呼吸在沉沉牆壁間輕微回蕩。利威爾低頭沉思了許久,最終擡起頭,眼中的怒火已被壓進更深的層層冷靜中。
“我們加入。” 他頓了一下,眼中鋒意尖銳,“如果你敢騙我,埃爾文·史密斯,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宰了你。”
埃爾文對這句赤裸的威脅毫無反應,他隻是淡淡一笑,“我期待那一天,利威爾。也許到那時,你會發現我們的方向比你想的更一緻。”
他向守衛點頭,示意松開鐐铐。鎖鍊落地的瞬間,空氣驟然收緊。所有人都下意識繃緊神經,準備應對利威爾可能的反撲。
但利威爾隻是站了起來,緩慢而克制地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走到法蘭與伊莎貝爾身邊站定。
“明天早上,訓練場報到。” 埃爾文最後交代,目光掃過三人, “克萊因将負責你們的初期訓練和适應安排。” 他看向西裡斯,“安排他們的住處,确保他們了解基本規則與期望。”
西裡斯點頭:“明白,長官。”
埃爾文投來最後一瞥,然後離開房間,韓吉默默跟在他身後。室内隻剩下西裡斯和三位新兵。
房間裡的氣氛依舊緊張,但敵意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刺骨。
西裡斯往前邁了一步,看清法蘭眼底的戒備後,挑了挑眉,又在原地站定,沖他揚了揚下巴,“放松點,我又不是要收押你們。”
法蘭冷哼了一聲,并未放松分毫。
“我知道這不是你們想象中的加入方式。” 西裡斯沒在意,保持着适當的距離,不疾不徐地開口,"但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不妨試着從中獲益。調查兵團……确實提供了一些獨特的機會。"
伊莎貝爾抱臂站着,神色不善地斜睨着他,“比如什麼?被巨人吃掉的機會??”
西裡斯勾起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沒有急着反駁,“比如知道一些……沒人願意讓你們知道的東西。”
他話沒說透,但語氣有意拉住。并非是誘導,而是留口,等着對方來問。
法蘭眯了眯眼,看着他,神情比伊莎貝爾要更安靜,但也更危險,“你說得好像你知道些什麼。”
“知道的不多。” 西裡斯答,仍是不急不緩, “但足以讓我确信,有些問題值得為它冒險。”
法蘭盯着他看了幾秒,眼裡仍是審視,甚至有些警覺,“你說話的方式,不像兵團裡的人。”
“我不是。” 西裡斯挑了下眉,答得幹脆,“但現在,也不算是地下的人了。”
伊莎貝爾眼睛瞪大了一瞬,有些意外,“你也從地下街出來的?”
西裡斯看了她一眼,沒否認也沒承認,“能活着走到這裡的人,不隻有你們。”
伊莎貝爾沉默下來,抿緊了嘴角,面上的譏諷褪去了一些,盯着他的眼神卻多了點複雜的打量。
利威爾從頭到尾都沒說話,但他一直在看——從西裡斯的站姿,到他扣着刀柄的手,從說話時肩膀的松緊,到語句之間的停頓。那是地下街的人才會下意識留意的觀察方式,怎麼站、怎麼走、動靜之間哪裡藏着殺意。
西裡斯察覺到他的注視,目光與他碰了一下,沒躲也沒挑釁,隻是淡淡地開口:“我不是來勸你們的。”
利威爾沒回應,眼神卻比剛才鋒利了一分,過了幾秒,他才開口:“你不是他們的人。”
“你也不是。” 西裡斯收起了笑意,眼神沉了一點,“地下街那種地方,不是兵團給你一套制服就能洗掉的。”
利威爾沒再說話,但站姿裡少了幾分戒備。
西裡斯沒有乘勢拉近,而是給他們時間适應, “明天你們會開始訓練,由我帶隊。待會回到營地,我會給你們安排好住處。我不會多話,也不會拿你們當犯人。”
“我們就是犯人。” 法蘭冷冷接口。
“也許吧。” 西裡斯笑了笑,沒有否認,“但你們還活着,也還能動,甚至能自己選下一步走哪條路,這就不算最壞。”
他看了三人一眼,視線最後落在利威爾身上,沒有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轉身往門口走。
“走吧。”
利威爾沒有立刻動身,幾秒後,他才邁出第一步,走在隊伍最前。腳步極靜,身形穩重,眼神卻始終斜落在西裡斯身上。
西裡斯知道他在觀察自己,他感受得到那道目光中的冷意,克制,還有沒說出口的懷疑。
他不怕,他等的就是這一眼。
他勾了勾嘴角,而且已經等得夠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