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平流層平穩飛行，引擎的轟鳴聲成為最穩定的背景音。項甯凱解開安全帶，把随身攜帶的帆布包放在膝頭。這個包是他出發前随手抓的，内側口袋裡還塞着幾顆薄荷糖——這是他緊張時的小習慣，雖然現在他已經不記得為什麼會有這個習慣了。

鄰座的席衛軒正在用平闆電腦處理工作郵件。他的坐姿很挺拔，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反射着機艙頂燈的光，将他的側臉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光。項甯凱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長，在燈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幾乎要碰到鏡片。

他悄悄挪動了一下身體，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空調的風從出風口吹出來，帶着些微的涼意。項甯凱伸手拉了拉毛衣的領口，指尖無意間碰到了襯衫的第二顆紐扣——它已經松動了，露出鎖骨下方一小塊皮膚。他下意識地用手遮了一下，卻感覺到席衛軒的視線似乎掃了過來。

"冷嗎？"席衛軒突然問，聲音很輕，像是不經意間提起的。

項甯凱搖頭："隻是覺得空調有點涼。"

席衛軒點點頭，沒再說什麼，隻是伸手從随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一條薄毯子，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離項甯凱的手臂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肯尼迪機場的餐廳裡，熒光燈管的光線有些刺眼。項甯凱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桌角，他"嘶"了一聲，下意識地摸了摸被撞到的地方。

"撞到了？"席衛軒擡頭，從自己的座位上探過身來。

項甯凱搖頭："沒事。"他拿起菜單，卻發現上面的字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把菜單往自己這邊拉了拉，"你點什麼？"

席衛軒把自己的菜單往中間推了推："這家店的沙拉還不錯，三明治的面包是他們自烤的。"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項甯凱低頭看着菜單，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他不确定是因為疲憊還是因為别的什麼原因。他深吸一口氣，把菜單合上："那就這些吧。"

服務員來點單的時候，席衛軒已經替兩人都點好了。項甯凱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我要什麼？"

席衛軒笑了笑："猜的。"他頓了頓，"你每次吃沙拉都要額外的橄榄油和醋。"

項甯凱愣了一下。他不記得自己有這個習慣，但聽起來确實像是自己會做的事。

【酒店Check-in】

前台小姐遞過鑰匙卡時，項甯凱伸手去接。他的手指剛碰到卡片，突然被另一隻手截住了——席衛軒已經先一步拿走了屬于他的那張。

"你幹什麼？"項甯凱皺眉，聲音比他預想的要尖銳一些。

席衛軒把兩張卡一起遞給他："你的手在抖。"他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在陳述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項甯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實還在微微發抖。他不知道是因為疲憊還是别的什麼原因。他把兩張卡接過來，故意用了點力，指尖碰到席衛軒的手背。那溫度比他想象中要熱一些，讓他想起他們第一次在實驗室見面時，席衛軒替他撿起掉在地上的筆時的觸感。

電梯裡，兩人肩并肩站着。項甯凱偷偷瞄了眼席衛軒的側臉，發現他在看手機——屏幕亮着，顯示着郵件界面。他下意識地想，席衛軒在看什麼郵件？是關于會議的安排嗎？還是...

"想什麼呢？"席衛軒突然問，聲音很輕，像是怕打擾到他思考。

項甯凱搖頭："沒什麼。"

項甯凱的房間和席衛軒的隻隔一條走廊。他放下行李，站在窗前看紐約的夜景。燈火璀璨，遠處有遊船在河上緩緩移動，船上的燈光在水面上拉出長長的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