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兩個年輕人并肩站在實驗室裡，身後是複雜的儀器設備。雖然面部已經褪色，但項甯凱還是一眼認出了那件實驗服上屬于自己的編号：B14。他轉向席衛軒："這是..."

"我們。"席衛軒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他的指尖撫過照片邊緣已經卷曲的紙張，"五年前...或者更早..."

實驗日志的第一頁是用紅筆标注的注意事項：

"記憶改造實驗存在不可逆風險，受試者将永久喪失部分真實記憶。B13、B14為首批人體實驗對象，需重點觀察其神經适應性。"

項甯凱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快速翻動紙頁，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細節躍入眼簾：

"第7次實驗：B14表現出強烈排異反應，記憶碎片出現嚴重錯位。建議增加鎮靜劑劑量。"

"第15次實驗：B13在夢境中反複重建相同場景，疑似潛意識抵抗記憶覆蓋。"

"緊急備忘：必須銷毀所有實驗體自主意識殘留證據，确保項目保密性。"

"他們把我們當什麼了？"席衛軒的聲音顫抖着，手指緊緊攥住日志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項甯凱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停留在某一頁的邊緣——那裡有用鉛筆偷偷寫下的小字，筆迹他再熟悉不過："我們不是實驗品，是活生生的人。"

儲藏室的日光燈突然閃爍起來，兩人同時轉頭看向聲源。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項甯凱眼前突然閃現出一個畫面：

——暴雨夜的實驗室裡，林教授站在控制台前，手中的注射器折射着冷光。他身旁的實驗台上，另一個"自己"正掙紮着被按在手術椅上，胸口已經剖開了一道口子...

"啊！"項甯凱痛苦地抱住頭，那些記憶碎片像鋒利的刀片劃過他的腦海。更可怕的是，他看見畫面中的"自己"轉過頭來——那雙眼睛裡閃爍的，是清醒的恐懼與抵抗。

席衛軒一把扶住搖晃的項甯凱，突然他也陷入了記憶閃回：

——同樣的實驗室，同樣的雨夜。他站在角落，眼睜睜看着林教授将某種藍色液體注入另一個"席衛軒"的脊椎。那人的表情從掙紮到麻木，最後變成可怕的空白...

"我們...當時就在現場？"席衛軒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揪住自己的頭發，"不，這不可能..."

當兩人顫抖着翻到日志的最後一頁時，一張紙條從書頁中滑落。那是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字迹潦草卻力透紙背：

*"親愛的B13、B14：

如果你們讀到這封信，說明記憶清除失敗了。恭喜你們，這證明我們終究還是人。

林教授騙了所有人——實驗的真正目的不是改造，而是證明人類意志可以戰勝任何技術幹預。

地下室冷凍艙裡的'樣品'不是别人，正是我們自己。現在，去找到冷藏櫃的鑰匙，你們會在那裡發現..."*

信紙在這裡被撕掉了，留下參差不齊的邊緣。項甯凱和席衛軒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決心。

"冷藏櫃..."項甯凱喃喃道，突然想起醫療院地下室的布局圖，"在三樓走廊盡頭的備用電源室旁邊！"

兩人沿着布滿灰塵的樓梯向地下室進發。手電筒的光束在牆壁上投下搖晃的影子，遠處隐約傳來金屬碰撞的咔嗒聲。

席衛軒突然停下腳步："你聽見了嗎？"

項甯凱點點頭，心跳如擂鼓。那聲音像是某種機械裝置的運轉聲，又像是...心跳？

他們推開一扇鏽迹斑斑的鐵門，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屏住呼吸——

十幾個冷藏櫃整齊地排列在地下室裡，每個櫃門上都貼着标簽：B1、B2...直到B14。最中間的一個櫃子微微敞開着，裡面散發出詭異的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