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禮公儀卿沒起身,嬷嬷端了一壺茶給她。
雖然敬茶是兩個人一起,不過念在長孫煜帶病,便不為難他了。
公儀卿斟了一盞茶,高舉過頭頂後遞給祖聖後。
好在祖聖後雖威嚴,卻半分沒有為難她,接過茶水淺嘗後便讓她起身坐到長孫煜身旁。
"倒是個福相的人"祖聖後頗為滿意的誇贊了她一句。
公儀卿剛坐下,屁股都還沒碰到凳子,聽見祖聖後誇她,她又起身行禮"兒媳多謝母後誇贊"
祖聖後點頭,望向長孫煜道"煜兒近來身體可好些?"
長孫煜性子冷清,話也不多,簡簡單單的回答了一句"多謝母後挂心,兒臣身子好了許多。"
祖聖後并非長孫煜生母,她句句看似關心,卻隻是平日裡俗套的說辭,長孫煜雖養在她名下,終歸不是她養大,與她沒多少親情,答話也是挑着客套話答。
她對他們兩母子的親情不甚關心,唯獨祖聖後身旁那男子引起她的注意。隻與那人對視一眼,她便确定他就是宮門前讓她良心一陣頓挫的人。
魂引九成不會出錯,想來他就是這一世她的債主。
還了五世的債,想必他的獵殺也抵消了不少她犯的錯。這一世魂引有些淡薄,并且來得晚了不止一丁半點。想必他沒那麼恨她了吧,不然她從一出生就該遇到他,開始她的還債之路。
"胡來,你身體未愈,怎可将那續命的黑靈芝敬獻,予是大疆的祖聖後,亦是你母親。"
長孫煜不多言,随身的侍衛已經聽他吩咐将黑靈芝送到租聖後身旁的案桌上。
送禮這種事,自然是送自己續命之物這樣的東西才會顯得彌足珍貴,更能彰顯極緻的誠意。
公儀卿知曉長孫煜的用意,但她卻默不作聲。
祖聖後還想推拒,座下的男子也開口:"黑靈芝何其珍貴,皇叔既然已送到,皇祖母莫要辜負皇叔的一番心意才好。"
"你皇叔胡鬧,融兒也跟着胡鬧,這黑靈芝是你皇叔的續命藥材,豈可這般浪費。"祖聖後說得義正嚴詞,若不是皇家心思深沉,公儀卿都要相信她這般疼長孫煜了。
能坐上她這個位置的人,大多是手段英明薄情寡性之人。早間聽聞祖聖後身子抱恙,送禮的人多,可像長孫煜這種身先試藥且頗有成效的藥材她自然更加信任和青睐。
作為母親,她斷不會舔着臉跟長孫煜開口要他的續命藥材,可作為母親,長孫煜是該孝敬的,她早就坐等長孫煜送過來了吧。
"古有範沖三鑿心頭血救母,母子連心,無母子欲何為,日思之夜也思之。母後乃是殿下的母親,您身體抱恙,殿下怎能安心養病,唯有母後長壽安康,殿下才能無心頭之憂的安心養病。"
公儀卿此話一出,三人各懷心思的看了她一眼,祖聖後也不再推脫的收下。
聽聞公儀卿口齒伶俐,這番一見她倒是滿意極了,更是高高興興的讓嬷嬷拿來她的首飾盒,讓公儀卿挑了一件首飾帶走。
公儀卿本不缺首飾,可祖聖後贈送,她怎敢拒絕,随便挑了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首飾,便假裝愛不釋手的揣進了懷裡。
“卿兒怎麼不戴上?”祖聖後笑靥如花的詢問。
“母親這簪子青翠碧漾,甚是靈氣,與母親送來的那青絲綢緞最是相配,兒媳今日的穿着寡淡清減了些,不甚配得上簪子的靈氣,且等兒媳回去齋戒換裳,再戴着簪子來給母親瞧瞧。”
祖聖後一聽笑得更是開心,這哪是誇簪子,這是誇人吧,一個普通的簪子說得神乎其神的,就似她那裡的東西全是什麼仙界的寶器一般。
祖聖後本打算拉着公儀卿談天,奈何長孫煜咳嗽得緊,大有咳嗽暈厥之勢。無奈之下祖聖後便趕緊放人,讓公儀卿帶着他回去吃藥治病。
這才踏出祖聖後的長壽宮,長孫煜的咳嗽竟然奇迹般的好了,這般想來,他剛剛竟是裝的,連她也給唬住了。
“早聞皇嬸容貌卓絕口齒伶俐,今日一見,果真如傳聞所言。”長孫融搖着手裡的折扇痞裡痞氣的誇贊她。
公儀卿沒回話,她沉默着望了他一眼。這一世他變了許多,前幾世她與他見面皆是腥風血雨,他永遠恨她入骨,哪怕她全心全意把他養大也免不了被他追殺至死。
五世了,她已經橫死五次,想來是化解了他對她的恨,讓他不再那麼恨她了吧。
“傳聞不可盡信,融王殿下需得自己判斷才好,莫要被傳聞誤導了。”公儀卿輕笑一聲,仰頭别有深意的望着他。
容貌卓絕口齒伶俐?如若他有記憶在,定然巴不得将她抽筋扒皮,丢去狼窩喂狼。
兩人一唱一和,惹得長孫煜不悅的鄒眉。
長孫融察覺到他的不悅,趕忙補充
"皇叔娶得皇嬸這等女子,是大疆的福運,阿融在這裡祝皇叔早日戰勝病魔。也祝皇叔皇嬸白頭偕老"
長孫煜毫無表情的嗯了一聲,清冷至極,随後便上了馬車。
公儀卿還有些話想說,可時機不對,她沒再多言便也上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上長孫煜的狀态比剛進宮那會兒差了許多,臉色更是慘白,想來他是真的病發。
公儀卿撐着頭盯着他看了許久。誠然她醫術甚好,卻也有無法醫治的疾病,當年若不是長孫融的前幾世屠了她師門,她醫術早就天下無雙了,可能這就是注定,命中注定。
"咳咳"
長孫煜壓抑的輕咳喚回公儀卿的神思,她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想了是病發了,他的嘴角竟然流出些許血。
隻見他喉結上下滑動,他竟然硬生生将口中的血咽了回去。
"可還撐得住?"公儀卿皺着眉擔憂的詢問。
這個人要是死了,她可是會陪葬的。
長孫煜擡眸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這一世她還沒暴露過自己的醫術和武功,可眼看着長孫煜的病情加重,她也不好再坐視不理,畢竟他們倆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公儀卿起身,正欲給長孫煜把個脈。這手都沒碰到人,馬車突然一個急刹,她咚的一聲砸進長孫煜懷裡,與此同時頭頂的人傳來一聲悶哼。
公儀卿吓個好歹,趕緊起身看看有沒有把這個祖宗砸傷。
“殿下可還。。。。。”馬車外一片刀劍聲打斷了她的話。
公儀卿鄒眉扭頭看向車外,竟是這般倒黴遇到刺客,他雖然是大疆戰神,可現在病得要死不活的,沒想到要殺他的人竟然沒有減少。
幸好長孫煜的馬車刀槍不入,不然就外面那麼多刺客,隻怕馬車已經被砍破了。
突然車門被推開,露面的不是自己人而是刺客。
公儀卿眼疾手快,扶住側壁擡腳狠狠一腳将刺客踹飛了下去。
長孫煜有些驚訝,她可是常年養在深閨的千金,不怕刺客不說竟還這般粗魯的把人踹了下去。
“不怕?”長孫煜新奇的詢問。若換成一般女子,此刻隻怕已經怕得縮到了他背後,哪有像她這般拿小小的身闆擋在他前面一說。
公儀卿可沒空和他嬉鬧,她凝神嚴肅道“殿下可真會說笑,怕了刺客就會放過我們嗎?”
正說着,第二個提刀刺客已經踏了上來,公儀卿反手拔出長孫煜的備用劍,手法頗為熟練的一刀斃命。
從剛剛她的态度裡,長孫煜就已經猜出了她的不一般,此時她手法熟練的殺人,他更是半分也不驚訝。
興許是早上出門的時候他未曾服藥,現在的狀态有點似斷線的風筝,又一次将到喉的血咽了下去,那臉色也越發慘白。
眼看着刺客越來越多,而長孫煜的病越複發越嚴重。
公儀卿拿起長孫煜的備用劍,拉住他手腕道"還撐得住嗎?我帶你騎馬"
長孫煜擡眸看了她一眼,遲疑片刻後點頭。
其實支援已經到了,而且他身邊的影子還沒出手,他是半分也不擔心,不過他就想知道她有多大的能耐。
得到回答公儀卿便鑽出馬車,手起刀落解決近身的幾個刺客後提劍砍斷馬車的繩索,然後利落的翻身上馬。順道伸手把長孫煜拉上馬後架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