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卿也不拐彎抹角,擡頭毫不畏懼的和天王對視“是,臣妾想以此向天王求一個賞賜。”
天王瞟了一眼她的身後,緩慢起身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公儀卿拿出剛截下的命诏
“臣妾想求天王收回命诏并答應臣妾将護國相嫡女公儀沅的婚配權交至她手,讓她自己決定自己的婚姻。”
天王看見她手裡的命诏眼神突然變得狠厲起來,他壓制着那股因公儀卿藐視天威而挑起的怒火,沉着嗓音道
“你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敢劫持命诏。”
公儀卿毫不畏懼的舉着命诏,死不認錯的硬氣道。
“臣妾劫持命诏,是死是活自願受罰,但天王既然問了臣妾想要的,就請天王說到做到。”
原以為她劫持了命诏怎麼說也是來祈求,誰知道她死不悔改,一副沒錯的态度,還來和他談條件,這可把天王氣個好歹。
“反了天了,真以為你救了兩個殿下便可為所欲為嗎?居功自高,目中無人,你将吾至于地?”
公儀卿一個響頭磕在地上,隻道不敢。
“不敢?你連命诏都敢劫持,你說說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公儀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即使天王氣得想扒她皮她也一聲不吭,硬是讓天王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可她公儀卿确實是劫持了命诏,不但如此她還藐視天威,不管怎麼樣天王都是不會放過她的。
他堂堂一國之主,本不想與一介女子多計較,可她就是死不認錯,非要天王收回命诏。
氣得天王下旨将她關進了死牢,并勒令不許任何人去探視。
公儀卿就這樣帶病被押進了死牢。
死牢之所以名為死牢,是因為裡面的囚犯都是罪大惡極的死罪犯,公儀卿被押着踏進門口的時候就感覺一陣惡臭血腥以及各種難聞的氣味傳出。
正準備踏入的她一下子頓在原地,胃裡突然一陣翻江倒海,接着她就是一腔苦水從胃裡順着食道嘔了出來。
公儀卿大病未愈,睡了一年之久本就滴水未進,脾胃虛弱至極,此番一吐更是吐到病發。
“王妃可還撐得住?”押送她的獄卒關切的一把扶住虛弱的她擔憂的詢問。
公儀卿側目瞟了他一眼,穩了穩身形繼續往監獄裡走去。
這個獄卒,九成是長孫煜或者長孫融的人,不然一個死牢獄卒,何至于多管閑事。
牢獄裡一陣哭天搶地,許是誰被執行了死刑。
公儀卿進去的時候,一衆囚犯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穿着華麗的她踏進了肮髒的監獄裡。
許是獄卒知道她身份而且斷定她有出去之日,于是特地尋了一間稍微幹淨的空牢房給她。
公儀卿踏入牢房還沒來得及坐下休息,牢裡的一女犯卻狂妄自大的罵她階下囚還裝模作樣。
獄長一聽趕緊讓人去掌嘴。
公儀卿隻道“你跟将死之人計較什麼,死前便讓她呈呈口舌之快”
獄長恭恭敬敬的點頭後趕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公儀卿,就怕怠慢半分兩個殿下來接人的時候擰斷他們的脖子。
公儀卿本來就身體虛,她是想進食補充點東西,可牢房的陣陣惡臭讓她一點也吃不下去。
許是身體虧空得多,虛晃的公儀卿迷迷糊糊就倒在了牢房的草垛子裡。
明明才醒過來半日不到,身體都還沒恢複一丁半點,偏偏她又駕馬奔了半日,又滴水未進。
好不容易暈倒躺了半日恢複了些許精神,偏偏牢房裡的血腥以及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吵醒了她。
公儀卿昏昏沉沉的撐起半個身子,隻感覺腦袋暈眩的厲害,嗓子也啞的厲害。
她巡視四周,想找出那哭天搶地吵死人的女子讓她閉嘴。
公儀卿擡眸看去,隻感覺那一根根牢房的柱子在扭曲晃蕩,周圍的哭聲忽遠忽近。
她甩了甩腦子,感覺腦子的殼似乎與腦汁分了家,晃一下都疼得要命。
待她緩過來時不知道什麼時候獄卒已經進了牢房,兩個獄卒擡了一張小桌子進來,桌上擺了些水和吃食好像還有一碗藥。
“王妃,這是殿下讓準備的藥,王妃可是要先吃點東西再喝?”
公儀卿腦子迷糊得厲害,隻聽見桌上有藥,她撐着已經晃得一塌糊塗的腦門慢慢挪了過去,在迷糊中擡起一碗水就灌了下去。
獄卒還在牢獄裡守着她,公儀卿恢複一點點精神才開口詢問:“多久了?”
“回王妃,您昏迷了一日,現在已經是第二日午時”獄卒老老實實的回答。
公儀卿沉默了半晌,她原以為自己隻昏迷了半日,看來自己這病還有些個嚴重,也不知道這樣無藥無醫能撐着多久。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撐着等他們救她,隻要天王一日沒有将相府的人全部入獄,她就有出去的機會。
隻希望那天王老子能信守承諾,收回命诏,不要再管公儀沅的婚事。不然她死在這裡就白死了。
胸口一陣悶得慌,氣管就像堵着什麼似的惹的公儀卿一陣猛咳,就像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再加上本來就惡心到想吐,她這一咳,竟是咳出絲絲血迹。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騎馬來的時候灌了風進肺裡引起的。
有獄卒的照顧,公儀卿吃了點東西又喝了藥這才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牢獄裡沒有再聽到過鬼哭狼嚎的聲音,她再次醒過來是那些嘀嘀咕咕把她吵醒的。
聲音雖然不大,但也許是她睡飽了,這才醒了過來。
一群人一見她醒過來都閉了嘴,生怕她一句話他們提前斷手斷腳送了命。
這一反常的捂嘴行為已經讓她猜到為什麼這幾日聽不見鬼哭狼嚎的聲音。
隻怕那些獄卒怕吵着她睡覺,将那鬼哭狼嚎的人割了舌頭或者是拔了舌頭。
公儀卿一醒過來就有獄卒來給她送吃的,經過昨天那碗藥的調養,那腦汁分離的感覺好了些許,可腦子依然疼,身體虛弱乏力,意識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死牢不見天日,公儀卿并不知道這是第幾日,也不知道一碗藥讓她睡了多久,她吃了點清淡的粥又繼續迷迷糊糊的睡去。
死牢裡為什麼會有粥,不是長孫煜就是長孫融在幫她。
也許是長孫融吧,畢竟長孫煜少管她的事,也就隻有危及國家他才會插手,次次都是放任她不管,但長孫融欠她命債。
“王妃,醒醒,該吃藥了”
不知道又隔了多久,獄卒叫醒了她,公儀卿越發覺得乏力,她半撐着身子,卻發現身體乏力得緊。
“幾日了?”
“回王妃,四日了,殿下今天來看過你了!”
公儀卿有些有氣無力“哪個殿下?”
獄卒目光震驚,緩緩道“谪王殿下”
竟然是他,他這是來看她笑話不是?可獄卒那震驚的目光,莫不是他是長孫煜的人。
這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嗎?他自己都是個半死不死的人,竟還有時間來管她死活。
不過也對,她是他的王妃,犯罪他也要受罰,許是不想牽扯到他?
第四日了,她還沒出去,再不出去她真的撐不下去了,她自己都感覺得到大限将至。
本以為會做長孫煜的陪葬品,現在看來,再沒人救她,她就成死牢裡的一具屍體了。
公儀卿緩緩往草垛子倒去,她太累了,累得就連呼吸都有點發疼。
她閉了閉眼睛,一想到不要命的駕馬,她也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的。
可那個人是她二姐公儀沅啊,那麼好的二姐,怎麼能嫁給那個畜生任他踐踏。
她是設計撮合了水心和長孫融,可她的計謀沒有傷害任何人。
所有的一切皆是長孫泾的貪心導緻。
如果他像長孫融一樣愛護水心尊重水心,他怎麼會中計。
他就隻是失去了一個女人就将自己折騰成這幅敗類樣,憑什麼把過錯推到她身上,還來打她二姐的主意。
昏過去之前公儀卿仿佛看到了長孫煜的衣角,她以為是自己死前的幻覺,耳邊那清晰真實的聲音又讓她有了生的希望。
“可還撐得下去?”是長孫煜冷冷清清的聲音。
“我來接你了”
公儀卿想開口,可是聲音就像啞了一樣,她睜開沉重的眼皮虛掩着看着他,看着他彎腰将她抱起,惦着她那輕飄飄的身子他身形頓了一秒,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