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卿再次醒過來時是在半月後的藥谷,這次身邊沒了人,就連芽芽和金銀也沒在。
“若非那奉昭公主入了宮,大堰怎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我國疆土”
“新顔姑娘用命在戰場上救下殿下,現在新顔姑娘都還沒醒過來,殿下又要重新上戰場,還日日承受那非常人能忍的治療之痛”
門口響起兩個丫鬟的對話,公儀卿聽得眉頭緊鄒。
她這是睡了多久,大堰竟然敢帶兵侵占邊境,竟還逼得長孫煜不得不上戰場。
“殿下本來就帶病,為了救這王妃還丢了半數兵權,這下上了戰場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為了救她?丢了半數兵權?
公儀卿震驚的望向門外,難道她能出死牢,是長孫煜用兵權換的?
他瘋了嗎?
公儀卿掀開被子起身,她想去問長孫煜是不是有病,可是問了她又能怎麼樣?
公儀卿頓住腳,就算長孫煜承認,她又能怎麼樣,幫他拿回兵權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成功,天王指定是就等着拿走長孫煜的兵權。
“再嚼舌根我就拔了你們舌頭”屋外響起金銀惡狠狠的威脅聲。
随後房門便被推開了。
金銀将盆放下便過來掀開鍊子。
見公儀卿坐着她吓了一跳。緩過來後她緊張的詢問她頭沒有哪裡不舒服,需要什麼。
“二小姐婚姻一事天王怎麼安排?”公儀卿虛弱的詢問。
金銀扶着她躺回床上才道“天王下诏說從此以後二小姐的姻緣由她做主。”
聽到這個答案公儀卿松了一口氣。
一想起長孫煜拿兵權換她一事她又更為心梗。
“我出死牢是殿下用兵權換的?”
她這一問,問得金銀無所适從。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是”
“有幾個大臣死咬着這事不放,非說王妃今日敢劫持命诏明日就敢謀反”
呵,更何況她還是煜王妃是吧?吹點耳旁風就能帶着殿下一起謀反是吧?
真可笑!
“殿下還在藥浴嗎?”
“回王妃,是!”
公儀卿掀開被子起身“他在哪,我去看看”
剛剛門口兩個婢女說他日日忍受藥浴之痛。
她怎麼說也是醫者,沒準能幫幫他,就當報答他三番五次的救命之恩。
“這……”金銀支支吾吾不肯說。
“不肯說?”公儀卿不悅的鄒眉。
金銀是她的奴婢,她教她讀書認字教她道理,現在真真是教得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太聽話了。
“奴婢不是此意”金銀急忙解釋“是藥浴的藥性太強,很痛苦,殿下下令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包括王妃你”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别的話我不想聽”公儀卿起身讓她帶路。“沒有下一次”
人是有不平衡感的,明明她們知書達理,識文斷字,就算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會的不比某些小姐千金的少。
但名義上她們卻永遠是奴婢,是主人不高興就能賣進窯子的那種下人。
但金銀和芽芽是她自己挑的人,她不會看錯。隻怪她慣得太過,以後看緊些罷了。
金銀領着她來到一處别院,院門口守着兩個侍衛。
侍衛見到她時雖臉上不悅,卻還是規規矩矩的行禮。
公儀卿嗯了一聲,擡腳想踏入院門,兩侍衛卻攔住了她
“王妃,殿下有令,任何人不能踏入,請王妃恕罪!”兩侍衛上前攔住了她。
公儀卿後退幾步,看了兩人一眼,确定兩人不好說話她又繼續往前。
待兩人繼續來攔她時公儀卿迅速點了兩人的穴道讓其動彈不得。
看也沒看一眼繼續朝着院裡走去。
金銀見狀守在門口,守着那動彈不得的兩人。
一踏入院子就一陣藥香圍繞着,一陣苦澀的味道。
屋裡沒人服侍,公儀卿直接推門進去,從屋裡關了門
屋内水汽充足,滿屋的帷幔上都濕透了,那藥香一陣陣的飄出。
藥池咕噜咕噜的冒着,公儀卿隐約看見帷幔下那人無力的靠在浴池邊上。
待她走進才看清,長孫煜手腕按在浴池邊上,拳頭拽得緊緊的,腦袋也低着,身體微微發顫,似在忍受着極大的苦楚。
“滾出去!”長孫煜沒有擡頭,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
大抵是在忍痛的間隙擠出來的話。
公儀卿沒動,繞到藥材旁看了一眼。
“附子。。。”這藥的藥性很烈。
還有其他的幾副烈性藥,皆是藥性急猛的,一個不慎就會反其道。
以他那病重程度,這樣強效治療,會極其痛苦。
可她從進門就未曾聽見他吱聲。
到底是能忍。
确定用藥之後公儀卿才找到下手之處,她擡着一盞燈走回長孫煜面前,将燈盞置地之後攤開了針袋。
“你病得太重,這藥太烈,裡裡外外都這樣猛着來傷身子。”
公儀卿取出銀針在燈盞上灼燒片刻。
“我懂些醫術,殿下若是信得過,就靠過來,我可以幫你緩解疼痛。”
待長孫煜擡頭,公儀卿才看見他胸口上無數大大小小的刀疤,還有幾個久遠的烙印。
怎麼?
公儀卿被他滿身傷痕驚得愣了一下。
他看着她,眼眸暗了下去。
公儀卿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嘲諷。
就似這些傷是她給的,而她自己卻感到震驚一樣可笑。
“動手!
長孫煜靠到浴池邊壓低聲音催促她才反應過來。
眼看手裡的銀針失了效,公儀卿換了一根灼燒後才給長孫煜下針。
關于長孫煜的傷,公儀卿沒什麼好問的。
他大疆戰神的名号從來不是喊出來的,再說他從小到大都被當成武器養着,受傷肯定是家常便飯。
公儀卿沒問他着急治病的原因,長孫煜也沒問她為什麼會治病。
他就這麼把生死交她手上。
在公儀卿的針下,長孫煜泡在藥裡緩緩睡着了。
公儀卿沒走,就這麼坐在浴池旁守着他。
屋裡水汽足,不一會兒她也滿頭大汗衣裳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