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區别是,其中一張顔色泛黃,像是從塵封已久的記憶中生拉硬拽出來的。
大三開學的那天,普天同慶。
陸洄舟拎着一個小蛋糕來找穆照,穆照随着人流從教室裡面出來。對于這樣一個品相的大帥哥站在教室門口的事情,穆照的同學們已經見怪不怪了,誰讓陸洄舟有一次在教室裡威名遠播。
那是一節理論課,講課的是一個很有古韻的老師。她戴着無框眼鏡,聲音像溫泉一樣細潤,開口問道:“假設,一部電影需要一個表達情的鏡頭,交給你,你會怎麼展現這裡的情字?”
大家開始三三兩兩的讨論。
當時,陸洄舟也在,他聲稱俞子京他們不知道去哪了,電話也不接,他一個人待得無聊,來找節課聽聽,結果上課後還沒有五分鐘就睡着了。
也許是睡夠了,也許是讨論聲把他吵醒。當陸洄舟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一縷陽光照射在穆照的臉上,鼻頭晶瑩發亮,臉上的絨毛讓她看起來像一顆可口多汁的水蜜桃。陸洄舟趴在桌子上出神,見她的碎發擋住視線,想要伸手幫她别在耳後。
“來,我看到有同學舉手了。請這位舉手的同學講一下。”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陸洄舟的身上,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穆照已經先一步立起書擋住自己的臉。
老師鼓勵道:“沒關系,暢所欲言,說出你的想法就行。”
其實陸洄舟連問題都沒聽到。
穆照在下面給他小聲提醒,可是即使知道問題,陸洄舟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而且,他也沒舉手啊。
有一個男生一邊笑,一邊高聲喊道:“老師,别為難人家了,他不是我們班的,都不是我們系的。人家是來找人的!”
老師卻道:“這位别系的同學已經給了我們最好的答案。”
衆人轉頭看向陸洄舟,穆照也好奇地看過去。
他給了什麼回答?
老師溫和道:“‘這世間的真話本就不多,一個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段對白’。”
陸洄舟不同意。
老師補充道:“包括男子。”
陸洄舟還想狡辯自己并沒有臉紅。
老師像是知道他想什麼似的,手指隔空一指:“也包括耳朵紅。”
陸洄舟無言以對。
從教室裡面出來的同學都笑吟吟看着陸洄舟的耳朵,陸洄舟強裝鎮定,其實恨不能把耳朵摘下來放進口袋裡。
穆照見他站在門口,手裡又是一個小蛋糕,便問道:“今天是什麼要慶祝的日子嗎?”
陸洄舟與她并肩,道:“每一個平凡的日子都值得慶祝。”
其實,确實有需要慶祝的事情。江辰本科是在江甯大學本部就讀,研究生卻去了分校區,而分校區距離本部那是有相當遠的距離。
雖然陸洄舟和江辰後來又見過幾次,也如約一醉方休,可是之後更加針尖對麥芒,互相看不順眼,每次他們見面穆照都怕他們大庭廣衆的撕咬起來。少了一個圈地盤的,陸洄舟自然高興。
沒有江辰從中作梗,穆照和陸洄舟一起泡圖書館,一起吃食堂,一起瓜分王姨送來的小竈。
好像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一天晚飯後,陸洄舟給穆照發消息在樓下等他,穆照看了一眼手機,從超市出來後匆匆趕回去。為了能快一點,她走了一條距離近的小路。走着走着忽然聽見嗚嗚咽咽的聲響,仔細聽,像是女孩子。穆照臉一紅,想着有可能是小情侶在約會,加快腳步跑過去。
但是跑的時候還是覺得不對勁,再仔細一聽,那聲音并不像穆照想的那樣,反而更像是被扼住咽喉的動靜。
穆照循着聲音走過去,透過微弱的月光,看見一名女生被人掐着脖子按在樹上,雙腳幾乎離地。
情急之下,穆照把手裡五升的礦泉水掄起來砸在施暴者的頭上。五升的水分量不輕,穆照又是狠命一砸,那人猛地撲在樹上,女生當時就癱軟在地上,劇烈咳嗽。
穆照把女孩拉出來,一擡頭,正好對上那人的眼睛。
心中劇烈一凜,脊背像有一條毒蛇趴在上面。
那是一雙野獸般的眼睛。
不想再徒惹是非,穆照拉着女孩快步跑走,走到大路上,囑咐女生或者報警,或者告訴導員。
耽誤了不少時間,然後才想起來陸洄舟還在樓下等着。她走到那條小路盡頭,回望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穆照就感覺那人還在原地注視着自己,後背爬上密密麻麻的涼意。
“穆照。”
一聲呼喊讓穆照回神,隻見陸洄舟小步跑來,身上披着金燦燦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