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欣住在顔開隔壁。兩人互道晚安後，顔開轉身關上了門，她打開空調，将外套帽子挂在衣架上。
家裡冷冷清清的，顔開本想着養隻貓，或者養隻狗也不錯，但拖着拖着到現在也沒養。
她站在客廳中央出神，走到沙發上坐着。
加濕器工作的聲音間斷響起，顔開掏出手機，将今天花的錢算了一下A給了賈欣。
茶幾下有個小小的儲物盒，顔開摁滅手機，盯着儲物盒看了半晌，湊過去将盒子搬上茶幾。
裡面沒什麼東西，雜物中間放着一個屏幕碎掉的手機。
顔開安靜了片刻，将手機插上充電線。
時鐘的指針滴答滴答響了幾聲，手機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顔開歎了口氣，将手機扔了回去。
深夜，顔開又夢到了那天的場景。
大雪紛飛，對面的聲音通過電流傳出屏幕，似是顫抖：“顔顔，别這樣，求你了……”
她情緒向來穩定，可遇到這樣的場景，顔開也沒辦法再保持冷靜了。
淚水滑落，她聲音哽咽得不像話：“我們分手吧。”
顔開睜開眼。
陽光從窗簾照進房屋，她盯着天花闆出神片刻，才緩緩坐了起來。
枕頭上濡濕一片。
顔開：“……”
不管是口水還是眼淚都很丢人。
新年第一天有個好天氣，她爬起來将枕頭擺在陽台上曬曬，也想有個好心情。
手機裡消息不多，爸爸媽媽都發了個紅包過來，顔開笑了笑，一一接收，又在群裡發了三個紅包。
過年沒什麼事，小區基本上都是來打工的人在住，一到過年就空落落的。
賈欣糾結了一個假期，還是辭職了。她笑道：“我沒辦法把前途搭在一個不确定因素上嘛。”
顔開表示理解，如果她還像剛畢業時那樣有朝氣和拼勁，也不會留在一個随時可能倒閉的醫院——哪怕接手的老闆是衆人口中的青年才俊。
幾天假期很快過去，開工第一天，顔開抵達怡康一樓大廳的時候，一旁的護士喊了她一聲：“顔醫生，顧總喊你，在三樓會議室。”
顧總？
顔開一頓，她不過是怡康一個平平無奇的心理醫生，新來的顧總怎麼會找她談話？
她抿着唇走到電梯旁，心下不安。
電梯叮咚一聲停在一樓，電梯門緩緩打開。
屬于男生的聲音吵吵鬧鬧地擠出來：“……總喜歡搞這些刺激的方案。”
顔開擡頭，對上了站在電梯最裡面的聞野的眸子。
空氣突然安靜了一瞬。
幾個男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安靜了兩秒後開始對着對方擠眉弄眼，魚貫而出。
許航也在其中，笑着對顔開道：“顔醫生早啊。”
顔開在心裡尴尬着，面不改色道：“早。”
聞野沒動。
顔開抿唇。
他……到底下不下？
“聞哥，你幹啥呢？”走到半路的許航發現後面人沒跟上，轉頭問道。
“落了個東西在樓上。”他摁着電梯按鈕，目光落在顔開身上：“不走嗎？”
顔開本想着自己走樓梯好了，反正三樓也不遠，但聞野這話說出口，她又不好這麼說了。
猶豫片刻，她擡腳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狹窄的空間充斥着對方的氣息，連空氣都粘稠了起來。
顔開有些呼吸不暢。
“去幾樓？”聞野似是随口問道。
顔開看了眼兩人的位置，他站在按鍵旁邊，自己縮在角落——也就是說，如果她要自己去按電梯的話，得鑽進他懷裡。
她沉默兩秒：“……三樓。”
三樓的按鈕被聞野摁亮，他靠在電梯的欄杆上，面朝着顔開的方向。
顔開：“……”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轉身面壁。
誰會在電梯隻有兩個人的時候面對着對方站着？
一點社交禮儀都不講。
她猶豫着，輕聲問：“你也去三樓嗎？”
“嗯。”聞野應道，沒再多說什麼。
好吧。
顔開閉嘴了。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她抓着帆布包悶頭往外走。
走出電梯還沒來得及松口氣，顔開就發現聞野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後面。
顔開：“……”
她深呼吸，當沒看見，擡手進了會議室。
裡面坐着一個穿着休閑裝的女生，正低頭翻看着手中的資料，聽到聲音，她轉頭看了過來，露出一張清雅恬淡的臉。
她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顔開身後：“大少爺，你回來幹什麼？”
顔開緊繃着身子緩緩移開了些許，好歹沒讓自己橫在兩人中間。
這個恐怕就是剛剛小護士口中的顧總了。
跟聞野語氣很熟絡，是朋友嗎？
又或者是男女朋友？
她正胡思亂想着，旁邊的男生目光在會議桌上掃了一圈：“來找東西，但好像不在這。”
他頓了下：“你們聊吧，我走了。”
對面的女生輕笑了一聲：“找東西？什麼東西，我跟顔醫生一起幫你找啊。”
這句似乎話中有話。
顔開擡眸看了一眼顧總，她微微挑眉，那雙清亮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一切。
“不用。”聞野面不改色，“我去别處找找。”
說完，他往顔開的方向偏了下，又停在半途，頓了頓，關門離開。
“坐吧。”按理說，今天怡康的人走了不少，隻剩下寥寥幾個醫生還在崗，顔開原以為這顧總會焦慮，卻沒想面前妝容精緻的漂亮女生絲毫不見慌亂，她食指抵着名片滑到顔開面前：“顧清允，你怎麼喊都可以。”
顔開接過名片，謹慎道：“顧總。”
顧清允笑了一聲：“行吧。”
頓了頓，她道：“是這樣的，怡康目前發展比較艱難，我不太希望它按照原本常規的路子發展，所以做出了一些較大的改革。有一些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顔開一驚，忙道：“這種事情您來決定就可以了，怎麼要經過我的同意？”
顧清允笑了笑：“你可以先聽一下，就能大概知道為什麼需要經過你的同意了。”
她條理清晰，短短幾句就說清楚了她心中的構想。
S市私人醫院衆多，競争激烈，導緻怡康客流量下降。要挽救醫院，就必須要讓更多人注意到怡康，而對于這一點，顧清允提出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開展免費心理科服務。
這是她改革的方向之一。
顔開安靜了片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