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幹什麼,找醫生啊!”旁邊人急忙道。
側邊竄出來個人:“找什麼醫生,這不遍地醫生嗎?”
衆人:“……”
也有道理。
“不用。”聞野聲音壓得很低,他垂眸避開了顔開的視線,随手拿紙巾擦了擦手心。
玻璃碎裂弄出來的口子又細又密,擦幹淨了又滲出來血絲。
他拒絕了一旁醫生給他纏紗布的提議,往角落走去:“你們繼續,我歇會。”
顔開很讨厭在公共場合被所有人關注。
聞野垂着眸,拼命忍着不立刻去她跟前,一下一下,自虐一般地擦着手心的血。
“……”顔開皺了皺眉,收回目光。
就這麼擦,傷口裡的玻璃渣都沒處理幹淨吧?
但這明顯不是她這麼個前女友該關心的事情。
顔開掃了眼周圍,剛剛還在關心聞野的人正聚在一塊聊天,根本沒想到還有這一茬。
她又看向聞野,他一個坐在角落,低着頭,格外落寞。
……算了。
顔開歎了口氣,将盤子放下,跟朱淩說兩句:“失陪一下。”
朱淩好脾氣地笑笑:“好的呀。”
顔開慢吞吞地離開會所,去怡康一樓大廳的服務台拿了瓶生理鹽水和紗布,又往回走。
這些東西不算多,她塞進了口袋裡。
要是回去的時候聞野已經處理好了或者有人幫他處理了,顔開還能假裝無事發生。
她走到門口,擡手正準備推門,大門被猛地拉開。
她跟聞野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顔開下意識避開對視,頓了頓,又瞥了眼他的手。
——什麼都沒處理,還用力攥着門扶手,血迹滲在扶手上。
她抿唇,手心好像也感同身受地疼了起來:“你要不……先把門放開。”
面前的人安靜了片刻,莫名乖順地松開了門。
顔開慢吞吞地從口袋裡掏出紗布,扯了一截将扶手上的血迹擦幹淨,扔進垃圾桶,才擡眼看向聞野:“你……要處理一下嗎?”
聞野喉結動了動:“……要。”
兩人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下,顔開抓着生理鹽水糾結了片刻,還是不忍心看他自己笨拙地處理傷口。
她捏着聞野的衣袖将那隻手拉近了些,扳開蓋子将生理鹽水倒了上去。
鹽水滑過手心,帶着血迹落在顔開特意找過來的垃圾桶裡。
顔開盯着他的手發愣。
說聞野長在她審美點上并沒有誇張,除了顔值、身材,這人的手也好看得不得了,修長又骨節分明。
就連手心都很漂亮。
十指緊扣的時候,他的手心整個包裹住自己的手,指腹總會安撫似的摩挲她的手背。
顔開抿唇,思緒紛飛的同時,動作不停。
她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傷口,确定沒有玻璃殘留,才拉出紗布包了幾層。
“好了。”她聲音輕輕,“你去喝酒吧。”
聞野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我沒喝酒。”
那剛剛酒杯裡裝的紅酒是狗喝的嗎?
顔開沉默了兩秒:“哦。”
“……”聞野似是有些煩躁,他偏頭:“沒喝。随你信不信。”
好吧。
顔開深吸一口氣。
為什麼生氣了呢?
是因為覺得她多管閑事嗎?
顔開抿唇,輕聲道:“好,不好意思。”
聞野的腦袋立馬轉了回來:“為什麼說不好意思?”
顔開眨了眨眼睛,擡眸看他,又很快垂下眸子:“沒什麼。”
很多事情沒辦法解釋,解釋了反而顯得自作多情,又或者是矯情。
久而久之,能說出口的真心話就越來越少了。
她看了眼時間,起身:“那,我先走了。”
沒管聞野的反應,她轉身往外走去。
酒會人多,之後也沒什麼議程,顔開對團建早退這件事情很熟悉,輕車熟路地離開。
晚風吹過,還是有些涼的。
顔開不害怕孤獨,但這些天都是賈欣陪她,突然孤身一人了還有些寂寞。
“顔開!”一輛車停在了她前面些的路邊,朱淩開門下車,笑道:“你也溜了啊哈哈哈,我送你?”
顔開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也突然停了輛車。
聞野胳膊擱在窗戶上,盯着她看了半晌,也開門下車。
“我送你吧,顔醫生。”聞野聲音低低,“就當是,你給我包紮的謝禮,行嗎?”
顔開呆了一瞬,看向了朱淩。
後者撓撓頭,尴尬道:“額,這個還是看顔醫生你吧,我都可以。”
聞野垂着眸,沒看顔開。
顔開抿唇。
她甯願跑回去……
朱淩跟她才第一次見面,但之後是同事,也都是要相處的,顔開覺得上他的車應該也沒什麼。
至于聞野……
顔開腦中滑過方才他煩躁偏頭的模樣,心髒輕輕抽了抽。
之前鬧得不好看,兩年過去了,他也讨厭自己了嗎?
她又覺得沒什麼可難過的。
都分手兩年了,讨厭,恨,又或是無視都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