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的出院手續辦得很快。
林晏清靠在病房門邊,雙手抱臂,看着護士替燼拆掉最後一根留置針。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來,在病床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燼的臉色比前幾天好了不少,但頸托還沒摘,右腿的石膏也還沒拆,整個人看起來像個被拼湊起來的破碎人偶,卻又帶着一種殘缺的美感。
"可以了,回去後注意休息,兩周後複查。"護士收起病曆本,沖燼笑了笑,"你男朋友很細心,恢複得比預期快。"
燼挑眉看向林晏清,眼裡帶着戲谑:"聽到沒?男朋友。"
林晏清懶得理他,走過去把拐杖遞給他:"能走嗎?"
燼撐着拐杖站起身,故意晃了一下,林晏清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腰。燼順勢靠在他肩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林晏清的頸側:"……晏清哥好緊張我。"
"摔死你算了。"林晏清冷着臉,卻還是穩穩地扶着他往外走,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些,像是生怕他真的會摔倒。
醫院的走廊很長,消毒水的氣味混合着某種說不清的沉悶。燼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輕微的喘息,但每一步都固執地不要輪椅。林晏清跟在他身側,手臂始終虛扶在他腰後,像是随時準備接住他。走廊的燈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疼嗎?"走到停車場時,林晏清突然問。他的聲音很低,像是随口一提,卻又帶着某種難以察覺的緊繃。
燼側頭看他,嘴角微揚,琥珀色的眼睛裡映着林晏清的影子:"疼啊,你親一下就不疼了。"
林晏清嗤笑一聲,拉開車門把他塞進副駕駛:"閉嘴吧,瘸腿狗。"
燼低笑,在林晏清俯身給他系安全帶時,突然湊近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林晏清眯起眼,掐住他的下巴:"找死?"
"嗯,找死。"燼的眼神帶着挑釁,指尖輕輕劃過林晏清的手腕,"你舍得弄死我嗎?"
林晏清盯着他看了兩秒,突然低頭狠狠吻住他,舌尖撬開他的齒關,帶着某種近乎暴戾的占有欲。燼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林晏清的衣領,直到對方松開他,拇指擦過他微紅的唇:"……回家再收拾你。"
燼舔了舔嘴唇,笑得餍足:"好啊,我等着。"
車子駛離醫院,燼靠在車窗上,看着窗外飛逝的景色。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他精緻的輪廓。他的指尖輕輕敲擊着車窗邊緣,像是在思考什麼。
"……林晏清。"他突然輕聲開口。
"嗯?"林晏清的目光依舊盯着前方的路,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
"下次換我開車。"
林晏清冷笑:"你還想有下次?"
燼轉頭看他,眼神認真:"我是說,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
林晏清握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骨節泛白。半晌,他才低低"嗯"了一聲,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又重得像是某種承諾。
燼滿意地閉上眼,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做了一個美夢。
車子駛入市區,街道兩旁的梧桐樹投下斑駁的影子。林晏清瞥了一眼副駕駛的燼,發現他已經睡着了,呼吸平穩而綿長。他的睫毛在陽光下像是鍍了一層金邊,頸托下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隐約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林晏清收回目光,将車速放慢了些。
公寓的電梯裡,燼懶洋洋地靠在林晏清身上,拐杖被他随意地拎在手裡。電梯的燈光有些刺眼,燼眯了眯眼,突然開口:"……我餓了。"
林晏清挑眉:"醫院沒給你飯吃?"
"難吃。"燼撇了撇嘴,像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回憶,"我想吃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