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突然對雪兒這般好,恐招奉承宮裡所有人都覺得不公平,對雪兒也不好的。”竦漣正說着,隻聽“啪”地厲聲響,衛溪的眉筆被截斷了兩半,唬得竦漣連忙跪了下來:“奴婢自知失言,請娘娘息怒。”
“本宮想對誰好,用得着你們評說。梅愫跟了本宮三年,怎麼還不知道本宮的脾氣。本宮想對誰好,你們怎的一個個都去刁難她,是嫌本宮看錯了人,還是嫌本宮多管閑事,你們也跟着摻和本宮的喜好!”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揣測娘娘心思。”竦漣吓怕了磕頭道。
“揣測?你們了揣得本宮嚴嚴實實的了,本宮想什麼,你們都要猜了透,然後再寒碜一下本宮用意,進而去找那個人發洩你們心中的嫉妒和不滿!難道昨夜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嗎!”衛溪氣得直敲擊着梳妝台的桌面,震得銅鏡一顫一顫的。
“奴婢……罪該萬死,娘娘息怒。”竦漣連連磕頭。
“去,出去告訴梅愫失言不慎,膽敢在我宮裡任意撒潑謾罵,自己去領十大闆去!”
“是。”竦漣答應道。
“然後你請雪兒進來說話!”衛溪厲聲命令竦漣。
“是,奴婢這就罰了梅愫,請雪兒進來拜見娘娘。”竦漣吓得腿有點軟,她艱難地邊爬邊站起來,戰戰兢兢地退身出去了。
殿外,歐陽雪好聲好氣地道:“梅愫姐姐,奴婢自然來拜見昭容娘娘。”
“哼,你真以為昨日娘娘這般待你,你就以為你真的成了娘娘身邊最緊要的人了!”
“不敢,奴婢……”本來今日是按衛溪的話歇了這一天,可昨夜睡到一半時突然驚醒,接着想起昨天白日發生的事,今早不得不過來給衛溪把把關,不想讓衛溪因今早的重要緊事錯失良機。
“梅愫!”竦漣突然在後面低喝一聲,梅愫一激靈扭身,見竦漣愠怒地嚴肅看她,梅愫不覺得什麼,走過去笑道:“竦姑姑。”接着她一個扭頭變了臉色看歐陽雪指道:“她……”豈料卻被竦漣按了她的肩膀,然後和顔悅色看歐陽雪道:“娘娘已經知道你來了,正叫你進去請安說話呢!”
“是。”歐陽雪看一眼竦漣,見她态度頗好,可是一扭頭看到梅愫,竦漣眼色犀利起來,唬得梅愫不知情地悻悻後退一步,讓歐陽雪前行。
歐陽雪微微颔首地走過去。
“梅愫你一大早瞎嚷嚷什麼,擾了主兒清淨,主兒正氣着打發你去吃十個大闆!”
“啊——不,竦姑姑!”梅愫吓得腿一軟跪了下來,不解問道:“奴婢到底做錯了什麼?娘娘這般對奴婢!”
“主兒說了教你懂點規矩。”最後她壓低聲音道:“以後别在雪兒面前嘚瑟擺布,主兒因這個氣在頭上呢!”
“啊……我……”梅愫大吃一驚,而後求饒問道:“奴婢不比雪兒差,娘娘為何要向着來這裡沒呆幾天的新人呢!”
腳步剛踏台階時頓住了,歐陽雪聽着,心裡暗暗搖頭感歎地繼續踩着大理石台階進了内殿。
“奴婢參見昭容……”歐陽雪剛蹲身行禮,衛溪趕忙站了起來,扶住她的胳臂道:“快起來,你我無須行禮。”
“這不太……”歐陽雪想拒絕衛溪的好意,而衛溪快一步道:“以後也不用對我行禮,娘娘。”
歐陽雪無奈地被她扶着走到梳妝台前,歐陽雪想起方才竦漣與梅愫之間的對話,她心裡還是不放心地擡頭左右看看,發現衛溪寝室内還站着兩個宮女。
“娘娘,奴婢知道您的好意。”她反手緊緊握住衛溪,湊近她身側,低語隻有衛溪聽得見:“我的身份隻有你知道,但是如今我早已不是過去的皇後,我現在是歐陽雪二等宮女的身份,若大家看到你對我這般特殊,難免讓宮裡的人起疑而不滿娘娘做派,進而對我也沒有好處。”
“可是——”衛溪舍不得歐陽雪屈居于宮女身份,她可是皇帝的文賢純皇後呀,衛溪的主子呀。
“我知道你為我好,但再怎麼好,也要顧全大局。如今我身份特殊,不易引起宮裡人察覺,就算被他們逮着機會,查出個蛛絲馬迹,傳到皇上和皇後耳朵裡,宮裡不免引起騷亂,搞得宮裡人心惶惶,就算皇上許願成真,但後宮諸人都以為碰見了鬼一樣覺得我可怕,趙太後和趙皇後肯定第一個編個鬼神狐媚的罪名想法子除我為後快,前朝百官也紛紛往趙太後倒戈,皇宮動蕩起來對皇上也沒好處。”歐陽雪說得有理有據,語重心長。
甯昭容錯愕地看她:“啊,那麼嚴重?”
“遠遠比你想象的更嚴重。”歐陽雪無比認真地看她。
“好吧。”衛溪握着她的手摩挲着,噘起小嘴道:“娘娘如此說,溪兒隻能聽娘娘你的。娘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是……”她滿眼心疼看她:“委屈了你。”
歐陽雪會心笑着搖頭道:“不委屈,隻要我還在你身邊,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她扶着衛溪坐下來,對着銅鏡,拿起篦子順着她烏黑的長發梳着:“梅愫雖然時常語氣不好,不過是因為我來的時間比她短,我卻比她還受你重用,梅愫以為自己不如我,又無法知曉你的心思,不像竦漣穩當心細。”
衛溪眼尾一動,扭頭看到寝室内還有兩個宮女守着道:“你們全都下去吧,讓雪兒一人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