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輪打聽,施從心和沈琢終于找到了傳說中的“丹”的接頭位置。
一般像這種刺客組織,都會設置一個接頭地點。這個地點可能是個飯館或者客棧之類的,以掩人耳目。丹組織也不例外。
按照他們的消息,如果有顧客想要委托丹組織,先要在接頭點和丹組織的人見面,談好價格和交易對象之後,顧客當場交錢,丹組織三日後提交成果。
至于丹組織的老巢在哪裡,誰也不知道。畢竟做刺客最重要的就是要足夠神秘。如果連老巢都讓人家知道了,那這個刺客距離被他人尋仇殺害也不遠了。
丹組織的接頭地點難找得很,施從心和沈琢在重川裡七拐八繞,才在一條荒涼的街上找到。這裡距離重川的中心已經很遠了,周邊居住的百姓也很稀疏。
施從心和沈琢來到這個接頭點前。施從心仰頭看去,這是一家糕餅店,店門口高高懸挂着一個招牌,上面寫了鬼畫符一樣的四個字,歪歪扭扭,幾乎難以辨認。施從心都快把眼睛盯出眼淚來了,才勉強分辨出第二個字好像是“花”。
這家糕餅店周圍沒有店鋪開着,全都倒閉了。一陣風吹過,帶開了糕餅店未合緊的木門,木門顫顫巍巍地被吹開,發出“吱呀”一聲響,襯得這個地方更顯荒涼。
施從心向門裡望去,裡頭沒有一點光,仿佛有猛獸長着黑洞洞的大嘴等着他們自投羅網。
這地方給人一股即将鬧鬼的氣質,換做是常人,早就望而退步了。但不知為何,這鬼畫符的字,這顫顫巍巍的木門,都讓施從心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
施從心和沈琢邁步進入糕餅店,按照打聽到的消息,施從心敲了五下桌子,這代表他們是來問情報的顧客。
幾乎是眨眼間,施從心就感覺到臉頰旁拂過一陣風,一把尖利的小刀就抵在自己的脖頸側,隻要稍微一用力,小刀就可以給她的脖子上開個口子。
施從心想你們刺客的作風都這麼直接嗎?
她沒有動作,任憑那刺客用刀抵着自己的脖子,主動開口道:“我們前來,想問一情報。”她易過容,還特意把聲音變得低沉了許多,在一片黑暗中帶着兜帽,看上去特别像一隻索命的厲鬼。
刺客聽到這話後,停頓了幾秒,開口道:“什麼情報。”這個刺客的聲音十分嘶啞,好像他的嗓子在粗砂粒裡面滾過一樣,又像是他很久沒喝水了一樣。
施從心最初聽到的時候,隻覺得這個聲音很刺耳,但心頭中那幾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湧了上來。真是奇怪了。
沈琢開口道:“我們想問鬼面将軍仇言被關押的地方在哪裡。”他同樣沒有用真實的聲音說話。
豈不料,這刺客一聽這話,立馬收緊了抵在施從心脖子上的刀刃:“你們問這個幹什麼?有什麼目的?”
沈琢悄悄靠近施從心了兩步,保證在緊要關頭二人能有個互相照應。他的動作很輕,一片黑暗中,沒人察覺到。
沈琢一邊動作,一邊開口安撫那刺客道:“鬼面将軍可能與我兄長的死有關。我兄長是鬼面将軍的手下,他素日裡活潑開朗,眼見着就要升官,他卻突然自殺了。他死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就是鬼面将軍,我們想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全是他現場胡謅的,總不能暴露身份。
那刺客聞言,手中不斷收緊的刀刃突然停了一停,而後放松了刀刃。
他将那把小刀随意往糕餅店的桌上一丢。隻聽“當啷”一聲,刺客開口道:“我做不了這個生意,你們請回吧。”
沈琢覺得奇怪,他沒有說他不知道,說的是“做不了”:“你知道仇言被關在哪裡對吧。”
刺客輕笑一聲:“知道又能怎麼樣呢?”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刺客應該是要離開了。
施從心之前一直順從地沒有動作,此時她卻突然使出了遊魂步掠向刺客。她的想法很簡單,隻要刺客知道仇言在哪裡,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讓他說出來。他不肯主動說,她可以下誠心咒。
施從心的身法師承師父和三師兄,已經很快了。但這刺客的身法卻更輕更快。
施從心十分疑惑,難道還有輕功可以快過遊魂步嗎?她情急之下從桌面上随便抓了個東西就要扔過去攔住刺客。那個東西是圓形的,軟趴趴還會掉渣,好像是糕餅一類的食物。
不知名的食物在空中劃出一道抛物線,又砸在前方刺客的身上。施從心知道砸中了,因為空中彌漫着一股糕餅掰開後的香甜氣味,仔細去聞的話,裡面還夾雜着似有若無的一股花香。
那刺客的反應也很奇怪,他分明已經走出幾步了,但此刻他卻好像是靜在原地不動了,不然施從心也沒辦法砸中他。
沈琢适時地在懷裡找到了明火符。他點亮符咒,小小的火光照亮了眼前的黑暗。昏暗的光線下,前面站着的人可以說是十分落魄。
他穿着一身打滿了補丁的衣服,頭發糾結在一起,像是一團野草。他的眼神定定地盯着某一個點,不知在看什麼。他的額間,一點火紅的狼尾紋在火光的照耀下越發鮮活,好像馬上就要像火焰一般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