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兵的聲音離他們已經很近了,施從心一手敲着大殿的地闆,微微仰起頭對上仇言的目光,戲谑地說:“幫幫忙吧,仇大人。”
仇言扭開頭,沒接施從心的話,但施從心知道,仇言已經答應了。
幾個巡邏兵從密道出來,卻隻看見放在密道口的一隻燈籠。那三個混進來的巡邏兵卻不見蹤影。
“人不見了。”一個巡邏兵回頭道:“怎麼辦?”
“找!”巡邏兵的隊長的聲音有些憤怒:“我就不信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可以逃出這裡!”
巡邏兵從密道出來。大殿的廢墟空曠,如果有人藏在這裡,一下子就會被發現。但此時的大殿廢墟,隻有月光的光輝與陰影交替,空無一人。
巡邏兵的隊長說:“去外面找,他們肯定已經從大殿逃走了!”
巡邏兵分成一支支小隊,從大殿中四散而去,大殿很快又再次恢複了寂靜。
大殿角落的一片陰影之下,施從心三人和仇言重新出現。
蒼丹一直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他隻聽見施從心讓仇言幫忙,然後,他的身體好像就被什麼東西完全蒙蔽了。他好像完全被浸沒在了水中,聽聲音聽不真切,周圍有什麼東西黏黏糊糊地裹着他。
他聽到巡邏兵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随即,巡邏兵好像離開了大殿。再之後,他就脫離了那種被完全沉沒在水裡的感覺。
施從心靠在大殿的牆上,她的力氣恢複了一點,但還是很虛弱。她喘了口氣,偏頭看向一旁立在陰影之中的仇言,開玩笑般道:“有這麼好的辦法,剛剛也不幫下我們?”
仇言沒理她,反而是蒼丹開口問道:“所以仇言隐藏自己的方法到底是什麼?你們是怎麼發現她的?”
沈琢緩過來一些,他從地上站起身,将劍收回背上的劍鞘中:“是影子,對嗎?”他笃定地看着仇言。
仇言知道自己的術法已經被他們看穿了,也沒有隐瞞:“沒錯。”
蒼丹疑惑:“影子?什麼影子?”他又想起了剛剛那種被一種黏糊的東西裹着的感覺,恍然大悟:“仇言,你可以藏身在影子裡?”
仇言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腳,她的腳和地上的影子緊緊相連,仿佛難以分割:“是的。這就是我的術法,我的父母都是影魔,我繼承了他們的能力。隻要有陰影,我就能夠随時将自己藏進去,鎖鍊鎖不住我,手铐也關不住我。大牢裡面,大家都以為我當上将軍,是因為一手槍使得出神入化。誰也不知道,我還有這樣的能力。”
蒼丹覺得很奇怪:“那照你這麼說,這大牢和這密道根本關不住你。你要想逃走的話,不是早就可以逃走了?為什麼要一直待在牢裡,等到我們來把你救出去?”
仇言沒有回答蒼丹的問題。她隻是站在那裡,垂頭看着地面的陰影。施從心靠在地面上,悠悠地說:“那是因為,她想要的根本不是逃出去。”
施從心微微仰頭,看向獨自站在陰影中、有些消瘦的仇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想要的東西,應該與我們的師門有關吧。”
仇言沉默很久,半晌才吐出了一個字:“是。”
“果然。”施從心還想再問,體内的靈力卻已經到了極限,施從心徹底失去了與體内靈力的感知。她的四肢經脈處忽然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那都是剛剛與巡邏兵打鬥的時候,運轉靈力過度所導緻的。現在沒有靈力疏通經脈,施從心隻能忍受着這些疼痛。
沈琢看施從心剛剛還好好地站在那兒,此刻卻突然慢慢蜷縮起身子,躺在了地面上。她眉頭緊緊皺着,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上冷汗直流。
沈琢被她突然的變化吓到,一時也顧不得什麼同門不同門的了,他撲倒地上握住了施從心的手,害怕地大喊:“阿施,阿施你怎麼了?”
施從心頭腦一片混亂,聽到沈琢的擔憂又關切的聲音從耳畔傳來,一時之間覺得又感動又好笑。沈琢怎麼還是這麼愛唠叨?她轉過身,想安慰他說自己沒事,隻是暫時失去了靈力所導緻的,過會就好了。但是在劇痛之下,她渾渾噩噩,不知道說出口了些什麼。
沈琢看見施從心嘴唇翕動,像是要說些什麼。他趕緊湊過去聽,隻聽到施從心斷斷續續地說:“沒……我沒事……你别……别擔心……”
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安慰他不要擔心!
沈琢很生氣,施從心從來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但是在聽到施從心安慰他時,他的憤怒又被随之而來的巨大的心疼所取代,這句話好像在他的心髒上輕輕掐了一下。
施從心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注意力幾乎全部被用來對抗經脈的劇痛。忽然,她感覺自己忽然騰空了,一隻手環着她的背,她靠在一個溫暖的東西上。
施從心用力睜開了一點眼睛,她發現是沈琢抱着她。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樣有點别扭。她擡起一隻手,想要拍拍沈琢,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沈琢看見被抱在懷中還不安分的施從心,将她的手也緊緊箍住:“别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