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從心掙紮了兩下,發現掙不開,四肢的疼痛不斷提醒着她現在不是亂動的好時候,于是她果斷放棄了掙紮。
沈琢抱着施從心,和蒼丹、仇言一起回到了他們在重川的落腳處——鮮花餅店。
推開吱呀作響的門,幾人回到了熟悉的環境中。桌上還有制作面具的剩餘材料,離他們闖大牢劫走仇言隻過了不到短短一天,形勢卻已經是大不同。他們找到了仇言,險而又險地逃出了密道,與仇言達成了守言契,距離從仇言口中得到線索就差一步之遙,但施從心卻在此時陷入了暈厥。
蒼丹和沈琢無需商量,他們同為無名派的弟子,二人的默契讓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先不管仇言,救小師妹要緊。
沈琢一邊急急抱着施從心走進廂房,一邊對蒼丹說:“三師弟,你知道重川城内,有什麼厲害的醫師或者藥師嗎?”
蒼丹在一旁跟着沈琢的步伐,他雖然看不見眼下的情況,但從沈琢焦急的語氣中,他也能感覺到師妹的狀态此時應該是不大好:“我想想,師兄,你别着急!”
蒼丹被沈琢的焦灼所感染,急得在原地團團轉,他站在床鋪的旁邊,使勁皺着眉,回憶自己在過往的任務中接觸過的符合條件的人,忽然,他手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想到了!我之前聽一個貴族說過,重川内有一位著名的藥師,叫杜啼。他雖為藥師,但他制的藥包治百病,市面上一藥難求,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沈琢将臉色蒼白的施從心輕柔地放在床鋪上,給她蓋好被子、細緻地掖好被角,這才回頭問蒼丹:“那要如何才能買到他的藥?”
蒼丹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個貴族的話:“這無法确定。杜啼在開藥前,會讓前來求藥的人說明病人的病情、家中的情況以及為病人求藥的原因,有的時候,他聽人說完,就會直接把藥給對方。有的時候,他會要求對方提供一些珍貴的藥材作為交換。有的時候,他會直接拒絕對方的請求。外面都說,是否能夠拿到藥,全看杜啼當天的心情怎麼樣。”
沈琢皺着眉:“杜啼這人是否賣藥的标準太過于琢磨不透,我們不一定能拿到藥。”他望着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施從心:“但我們也别無選擇了。”
沈琢将施從心的一隻手從被子裡輕輕拉出來,手指搭在她的脈上,蒼丹聽到動靜,知道沈琢是在給施從心把脈,安靜地立在一旁。
施從心的脈象十分奇怪,乍一看會覺得沒什麼問題,經脈内靈力充沛,甚至有些過于豐盈,但仔細去感受就會發現,這隻是表象。洶湧的靈力之下,是幹涸的源頭。施從心體内的靈力之源近乎幹涸,換句話說,她離死不遠了。
沈琢陡然将手指從施從心的手腕上移開,他有點無措地看着施從心面無血色的臉,明明他們才剛剛重逢沒過多久啊……
沈琢久久沒有說話,蒼丹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師兄,怎麼樣,師妹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暈了?”
蒼丹問完,很久都沒聽到回答。就再他的心随着沉默不斷下墜、馬上要跌入谷底之時,沈琢開口了,他帶着點鼻音:“師妹體内的靈力在不斷枯竭,她需要調和體内靈力的藥。”
蒼丹聽完,震驚之餘又有點疑惑:“怎麼會是要調和靈力的藥?師妹體内的靈力不夠,應該要補充靈力的藥吧?”他說完才反應過來,沈琢是要将自己的靈力輸送給施從心。
沈琢将施從心從床上扶起來:“師弟,你去找杜啼買藥,我現在給師妹輸送靈力。”
蒼丹立馬反對:“不行!你一個人輸靈力給師妹,那會把你體内的靈力全部耗空的!”
要知道,靈力是有限的。修仙之人所損失的每一分靈力,都需要重新耗費成倍的時間修煉才能夠重新獲得。因此,修仙之人即便是打鬥之時,也會刻意控制不要耗費過多靈力,防止修為下降。
而無名派的無拘心法之所以一直為不少有心之人所觊觎,也是因為其無拘心法能夠讓人事半功倍地修煉獲取靈力。打個比方來說,非無名派的弟子修煉靈力的路上充滿了各種障礙,他們必須花費大量時間一一掃除障礙,才能夠到達終點,獲取靈力。而無拘心法則為無名派的弟子掃清了障礙,無名派的弟子隻需專心修煉,即可順利地走完修煉之路,到達終點。
但即便如此,靈力仍然是有限的。沈琢雖然在師門的劫難過後的五年間潛心修煉,但他畢竟修煉時間有限,體内的靈力,是萬萬不夠救活一個人的。
況且,他不知道自己的靈力與施從心體内原本的靈力能否互相調和,這也是為何他要讓蒼丹去找杜啼求調和靈力的藥:若他的靈力不被施從心體内原本的靈力所接受,他輸送靈力也是白搭,仍然救不活施從心。
沈琢聽着施從心的微弱的呼吸聲,他似乎能感覺到施從心的生命正在慢慢枯萎。現在不輸送靈力給施從心的話,她撐不了多久了!
沈琢頭一回用近乎嚴苛的語氣對蒼丹說:“去,找杜啼拿藥。”
蒼丹聽到這命令般的語氣有點委屈,但此刻人命關天由不得他再争辯,他隻是默默地退了兩步,然後低聲說了句好。
沈琢一直沒敢看蒼丹,他害怕一擡頭會看見蒼丹臉上充滿不滿與失望的神情。直到聽見蒼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才看着鮮花餅店的出口,吐出一口氣。
輸送靈力這件事他一個人就夠了,不用把蒼丹也扯進來。蒼丹已經忍受過這麼多的苦,他不應該再經曆這些。
沈琢無法确定自己的靈力是否能夠被施從心所接受,但此刻他隻能賭一把。他坐在施從心身後,運轉靈力,他沒敢直接用手掌觸碰施從心的後背,隻敢虛虛地隔着一點距離放在施從心的後心處,那裡是她曾經被魔物利爪所洞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