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松卻未理她,隻是看向司雲韻,”夫人平日在家中應當不少做這些事吧?我府上賬目不多,想來好學,也不會累着夫人。“
男人的臉離她極近,眼上的睫毛根根分明,面色依舊比常人差些,卻還是看得司雲韻面上一紅。
“不會累着,明日我看過賬本,應當就會了。”
“既如此,那就交給夫人了。”周君松輕笑,“林娘敬過茶便離開吧。今日是我與夫人的大喜之日,林娘在此也不合适。”
林嬌兒萬萬沒想到周君松會這樣對自己,又怕自己多說會惹他生氣,隻能行禮離開。她走後,翠竹也緩緩退下,幫兩人關好了門。
屋内隻剩下周君松與司雲韻同床而坐。
“林娘是我及冠時母親為我選的,當時我面臨自開府邸,需要一位夫人掌管大小事務,便将這些都交給了她。我與她,并無夫妻之實。”周君松突然開口。
他這算是在解釋嗎?
司雲韻受寵若驚。
周君松這種地位于南都有一兩個妾室也是正常的,自己作為皇妃也斷然不會那般小氣。方才對林嬌兒也不過是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清楚誰才是主子。
沒想到周君松不僅處處向着她,還特意同她解釋。
“親身明白。”她低頭輕語。
“我出生時禦醫便說我身子比旁人弱些,調養了多年,也不見好轉。”周君松聲音沙啞,輕咳幾聲,“倒是委屈夫人跟了我。”
司雲韻聞言慌亂搖頭,“妾身……妾身,從未這般想過”
邊上的燭火忽明忽暗,映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更加白嫩透亮。
男人伸出一隻手來撫摸上她的臉頰,輕喚她的名字:“韻兒。”
她微微點頭應聲
“雲間之音,柔而聲幽。确實很像夫人。”
周君松對上她那雙杏眼,俯身吻上她的臉頰。
夜半春深,池塘中的兩隻錦鯉在水草見交尾共遊。
次日清晨,周君松替熟睡的司雲韻蓋好被子,提醒翠竹不要驚擾夫人後換上衣服來到書房。
他叫來侍衛管珩:“找到那個人了嗎?”
管珩低頭行禮,“元宵過後我去找過,可賀春樓老闆說漠漓去雲遊了,有緣再見。”
“雲遊?”周君松又咳了幾聲,神情中寫滿了懷疑,“确定嗎?”
“賀春樓老闆是這樣說的。不過屬下聽說,這漠漓是在元宵節前幾日給一玄衣男子算過命後,就匆匆離開,之後便沒有回來。”
玄衣男子?
周君松垂眸,南都能穿得上玄色衣袍的人非富即貴,難不成被人搶先了?
“繼續找。”
“是。”
——
為了陪司言茉參加姐姐的婚儀,周言卿将會秦地的行程推後了兩日,如今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離開前,他帶着司言茉進了宮。
蒹葭宮,一中年女子坐于亭下繡着一件玄色裡衣,身上的藕色薄紗長裙即使是在初春的南都也顯得有些涼了。
周言卿在宮門口看着,輕歎了口氣。他整了整衣衫,拉起司言茉的手走向女子。
“母親!”
秦側妃聞言擡起頭來,目光在觸及他的視線時染上喜色。
“言卿!”她起身拉過周言卿的手,“讓母親看看,又瘦了!”
“帶兵打仗自然不會胖的。”周言卿看着母親身上單薄的衣裳蹙了蹙眉,“如今早晚還涼着,母親應當多穿些。”
“無事,你父皇喜歡。”
又是他……
周言卿一年能來蒹葭宮的次數不多,每次母親的口中大多都是那個男人。
二十年前,秦側妃還是秦王宮中一個小小的舞女,隻有個阿蘭的代名。
那時還是皇子的南皇來秦地議事,隻是倒杯酒的功夫就看上了她,颠鸾倒鳳了一夜,便回了南都,不承想她居然懷了身孕。
南人格外注重名聲,即使是南皇也不例外。
看上舞女,私生皇子,這種事終究不好聽。加之當時的南皇可還未即位,為了奪得皇位與齊谷的郡主聯姻。
郡主與其約定三年之内不得納妾,若是這個時候接回來一個舞女,豈不是在打對方的臉?
南皇便一直沒認周言卿母子。
直到南皇登基,周言卿在前任秦王去世後以徒弟身份繼位,南皇這才将秦側妃接入宮中封為側妃,卻沒有認他這個兒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南皇的提防罷了。
秦側妃也隻是被豢養在宮中,連見南皇的次數都很少,卻情根深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