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
一句話打在周言卿的心上。随着池塘裡鯉魚的一瞬跳動,水面和心緒都徹底被攪亂了,再也無法歸于平靜。
他的手漸漸松開,最終滑落。她還是喝下了藥,坐上去郊外軍營的馬車。
而周言卿看着那堅定的背影,叫來陳午,“請林娘在武試後過來。”
既然她說相信自己,那他就做好她的後盾吧。
——
同蔔院的蔔師不同,軍營裡的士兵日日訓練,雖說平日裡也有不少娛樂活動,但這種看熱鬧的機會可少的可憐,勾得他們心癢癢,全都跑過來湊熱鬧。
又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說此次參加巫蔔考核的還有一位女蔔師,長的也是閉月羞花,圍上來的士兵更加多了。
他們被關在這軍營裡,日日面對的都是彼此這張糙臉,整個軍營上下連匹母馬都沒有,這種看美人的機會更是不多,任誰都想一睹芳容。
待到蔔師們全都走進練馬場後,衆人瞧見一青衣女子和六位男蔔師站在一起,面色有些許蒼白,卻依舊讓人一眼就能亂了心緒。
如此天資國色出現在這男人堆裡,叫他們一個個更是興奮,有歡呼的,有吹口哨的,一旁的一位男蔔師輕蔑地翻了個白眼,不屑道:“泥豬疥狗。”
士兵們自然聽不到他這話,起哄的聲音依舊絡繹不絕,直到一個聲音傳來:“秦王到——”
軍營内頓時鴉雀無聲。士兵們一個個齊刷刷地往周言卿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男人身着玄袍,一步一步向主考官的位置走去。衆人俯下身去,跪地行禮,“參見秦王。”
“剛才出聲的都下去領十軍棍。”
周言卿的聲音猶如一道冰冷的閃電,給衆人來了個晴天霹靂,都不敢再出聲。
這可是秦王啊,在戰場上比他們都能打的秦王!
這裡的所有人都記得之前和薩克作戰時,周言卿獨自一人配戰馬殺穿薩克三千兵馬,歸來時那頭盔下的發絲都滴着血,劃過那猩紅的雙眼,宛如煉獄而來的羅刹。
他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大好。
衆人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觸他的眉頭,隻能應聲:“是。”
待到他們起身,周言卿示意身旁的禮官宣讀武試規則。
第一道考核便是賽馬,七位蔔師一同從起始點出發,按到達順序排名。
雖說現在司言茉也算會騎馬了,但每次自己上馬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更何況現在還生着病。
她握緊缰繩,深吸一口氣,翻身上馬。
随着“铛”的一聲鑼響,衆人揚起馬鞭一甩,七匹馬幾乎同時騰空躍起,奔騰而去,身後揚起塵灰。
司言茉幸運地從内道擠到最前面。她不敢回頭看,隻乞求這一切快點,再快點結束。
這讓她沒能注意到身後窮追不舍的齊牧塵……
眼看就要跑完一圈,兩人卻始終差着一個身位。
男人起了壞心,手中不知何時變出一顆石子,手指一彈打在司言茉的馬蹄上。身下的馬頓時亂了腳步,馬身搖晃起來。
司言茉本就沒什麼力氣,這一下更是吓得抓不住缰繩。
眼看就要落下馬去,她突然想起先前周言卿教自己騎馬時對自己說的話:“馬向前沖的時候你趴在馬上,跟着它的節奏就不會掉下去!”
她趕緊俯下身,用力抓住缰繩,跟着馬的節奏。
那馬兒腳步被打亂,速度卻也随之加快,帶着她飛奔向前,竟是第一個沖過終點。
過了終點,馬兒漸漸冷靜下來,緩緩停下了腳步。
司言茉也松開手,被吓得魂飛魄散的她,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下馬之時脫力往後一仰就要摔倒,好在被人扶住。
她回頭一瞧,竟是陳午。
司言茉低聲道謝,對方隻是笑笑,沖他向台上揚揚下巴,示意她是秦王就叫自己來。
方才她考核之時,周言卿坐在台上,目光緊緊的跟着她生怕她出什麼事,也沒注意齊牧塵的小動作。
此時若是有人注意,也能發現那表面神色自若的秦王殿下,背地裡已經将木椅的扶手折斷,指尖邊緣冒出血珠。
很快最後一場考核開始。
本次考核的規則是,由禮官抽簽選擇攻擂者和守擂者。守擂者一人,攻擂者六人。
第一名攻擂者與守擂者比拼後,勝方成為守擂者,輸方淘汰,依次比拼,直到最後一位攻擂者與守擂者比拼結束,勝方為榜首。
每輪比拼為一炷香的時間,點到為止。
此舉看似公平,但如果守擂者接連同攻擂者比拼,最耗費的還是體力。衆人往往都會祈禱自己不會成為第一個守擂者。
屋漏偏逢連夜雨,司言茉本就生着病,居然被抽中作為第一名守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