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w江文學城獨發‖
*
萍水相逢,皆是過客。青衫少年深夜孤身一人,現身破廟,極為可疑,雙方沒有多餘的對話。
少年放下行笈,拿出一疊書冊,筆墨紙硯,都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
在場的都是男人,少年去角落換了身衣裳,挽起長袖,露出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有繭,青筋在蒼白的皮膚下起伏。
擦淨行笈放置一旁,少年晾起濕透的衣裳,收集古刹中的殘枝斷木,燃氣篝火。
他在湧動的火苗後提筆蘸墨,于冊上落筆。
雨聲潇潇,火光閃爍,柔和靜谧得仿佛不是身處古刹,而是秉燭夜讀、遨遊書海。
然而靜谧是短暫的,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雨夜更适合做壞事。
文娛作品經典套路之古刹奇遇。
如果是志怪異聞,如此深夜必定有遊魂野鬼或妖魔精怪;如果是武俠作品,就會有暗殺者,尋仇人,逃離追殺的倒黴蛋,免不了刀光劍影。
夜風伴着殺意湧入屋中,蘇夢枕等人無時不刻地保持着警惕。
一滴雨從屋頂的破洞滴落在地。
電光火石間,數道冷箭從各方射入屋中,三個金風細雨樓的弟揚刀斷箭,另兩名弟子揚起武器,面容冷肅,一左一右,将蘇夢枕護在中間。
篝火旁的燕盡歎為觀止:果不其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燕盡挪到角落,假裝自己不存在。
雨中的敵人有十三人,蘇夢枕這方總共隻有六人,不過須臾,已現頹勢——敵人那一方。
紅袖刀影在屋内四壁翻飛,影影綽綽,朦胧而夢幻。
燕盡遵守馬甲人設,擡手提筆,須臾繪盡陰森古刹中的血雨腥風,人影憧憧,就連廟外雨幕也如實體,淅淅瀝瀝。
根據抽卡時的順序,用筆杆子的是三号馬甲,識文斷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善筆墨,曉丹青,更識得機關暗器,易容改面。
雖然燕盡技能還沒開全,但假以時日,馬甲個個不愁當老大。
隻要夠喪心病狂,幹啥都能當大王。
燕盡原本覺得自己的時間很充裕,但綁定系統不是身體改造,他的精神力普普通通,一個伯初令他的身體處于虛弱狀态,系統兌換的藥、小二哥的診治隻能緩解,不能根治。
除非燕盡的精神力被鍛煉得更為強勁。
一不做二不休,以毒攻毒,馬甲全投放。
左右死不掉,能活就不會死,來日方長。
他正在紙上寫今晚的所見所聞,一柄短刀突兀地橫在頸前,雨水混着血淌下,偷襲者猖狂大笑:“蘇夢枕!你自诩仁慈,若不想此人白白送了性命!便丢下紅袖刀——”
話音未落,短刀铮然落地,血水自喉口噴湧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血線。
偷襲者捂着喉口,瞪着眼前這神色冷然的少年,發出幾聲破碎的咕噜聲,轟然倒地。
這路人虛浮柔弱得很,怎麼就能殺了他?
他甚至不知道令自己如此喪命的武器是什麼?是刀?匕首?還是暗器?
偷襲者,卒。
燕盡俯身蘸血為墨,筆走龍蛇,點綴先前未完善的畫作。
這邊的變亂剛起就結束,那方蘇夢枕收回心神,全力應付剩下因這變亂而陷入慌亂的四人。
誰也不将那瘦弱的少年放在眼中,一個不起眼的路人而已,偏偏做了預料之外的事情。
不到一刻鐘,塵埃落定,蘇夢枕看向挪回篝火旁的少年,眼神探究,再也沒有了初見時的放松。
青衣少年手中的長毫無論如何看都是一根普通的毛筆,但蘇夢枕猶記得他轉頭望去時,毛筆頂端有寒光閃過,随後是血湧如注。
顯而易見,毛筆中藏有機關,不止是筆,更是暗器。
蘇夢枕道:“并非有意牽連兄台,還請見諒,在下蘇夢枕,敢問兄台貴姓?”
“免貴姓書,奮筆疾書的書。”
少年朗然笑道,滿室生輝。
“我叫書古今。古往今來的古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