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書古今的少年進退有度,舉止大方,且與蘇夢枕等人有着同樣的目的地。
雨過天晴,蘇夢枕心中對書古今仍有懷疑,那根藏有利器的毛筆,以及果決狠辣的手段,都昭示着書古今不是一個普通的書生。
他出言邀請書古今同往京城,書古今搖搖頭,又點點頭,表情有些遲疑。
蘇夢枕用眼神詢問。
書古今舉起毛筆,問:“蘇樓主,我能采訪你麼?”
采訪?
蘇夢枕不解其意,不動聲色地道:“如何采訪?”
“我問你答。當然,你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不答。”
蘇夢枕更為不解。
一旁金風細雨樓的弟子卻已是聽不下去,皺眉道:“我們樓主可沒有時間陪你胡鬧,你究竟要不要一起去京城?”
雖然不知道“采訪”具體什麼意思,但“我問你答”聽起來卻像審訊犯人的路數,不僅無禮,還有些傲慢。
燕盡能理解他們的反應,笑了一下,沒再提這回事,而是揚起手中書冊,向當事人展示。
“蘇樓主,我昨夜見你風姿驚人,心生欽佩,未經允許擅自畫了你的像……你看,是留給我,還是拿走,亦或是……毀了?”
畫像之上,蘇夢枕揚刀直指前方,一襲紅衣暈染,紅袖刀挑起半阙月光,如火焰般灼灼生輝,身姿挺拔,氣勢凜然,雙目中隐約有業火明滅。
那一刻,蘇夢枕是紅袖刀,紅袖刀是蘇夢枕。
方才有些凝滞的氛圍一掃而空,幾人驚異地望着這幅畫像,誰也說不出畫得不好,而是畫的太好了!
完美地複刻了樓主的英姿,和他們眼裡的樓主一模一樣,甚至還有一些說不出的韻味。
三個字,妙極了!
三個金風細雨樓的弟子蠢蠢欲動,想将這幅畫裱起來。
但樓主沒發話,弟子們不好意思開口,眼巴巴地看着畫像,越看越歡喜。
蘇夢枕也在看那幅畫,心情微妙。
昨夜倏忽一瞥,他可是瞥見這自稱書古今的少年蘸血落筆。
畫上那鮮紅的色彩,顯然是昨夜刺客的血。
蘇夢枕莞爾一笑:“書公子自己留着就是,你畫得很好,我很喜歡。”
他看得分明,書古今對這幅畫戀戀不舍,很是喜歡,若是他要了,書古今怕是會十分難過。
金風細雨樓的弟子在心中大聲歎氣,感到遺憾。
他們還想着如果這幅畫拿到手,一定要裱起來貼牆上天天看,老弟子新弟子都要瞻仰樓主的偉岸身姿。
“多謝蘇樓主。”
燕盡笑眼彎彎地道謝。
書古今長相俊俏讨喜,一笑嘴角還有個小酒窩,險些叫人忘了他昨夜取人性命的果決。
蘇夢枕一行人同他道别。
馬車駛動,書古今被遠遠甩在身後,蘇夢枕收回視線,伸手揉了揉眉心。
“樓主,要留意一下書公子麼?”
蘇夢枕搖頭:“不必如此。倒是需要好好調查那十三人的來曆。”
十三個人都及時服了毒藥,沒有一個活口。
“還能是誰?一定是受了六分半堂的指使。”
弟子們忿忿不平,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一直是死對頭,搶生意掙地盤,非要和他們對着幹。
但金風細雨樓就是比六分半堂好!樓主也比什麼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的堂主好!
“無憑無據,不得妄言。”
蘇夢枕頭疼,閉目養神。
馬車中安靜下來,金風細雨樓的幾個弟子一對上視線,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來對那幅畫的想念。
如果書古今沒有問題,以後遇見他,能不能請他再畫幾張樓主的畫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