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目标倒下了。

目标人物撞在突然降下的防爆門上，鼻梁折斷的聲音清晰可辨。

“C區監控删除交給後勤組。”伏特加的聲音混着對講機電流傳來時，黎洺正盯着窗戶外街道旁一台老式自動販賣機看。

這台自動販賣機裡面什麼都沒有，也許已經廢棄多時了，丢在街邊顯得有些可憐。

玻璃映出他虹膜邊緣不正常的灰藍色，污染了原本有的清澈天藍，那是過量鎮痛劑引發的角膜水腫。

黎洺把筆記本放在泛黃榻榻米上，指尖碰到鍵盤時才發現腕間還沾着草莓汁…又或許是血？榻榻米上太黑了，分不清。

暗紅痕迹在回車鍵上拖出粘稠的軌迹，屏幕亮起的藍光裡，十幾個監控畫面同時開始跳動。

“桑落酒？！”伏特加的聲音提高了一度，帶着催促的意味。

黎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回複：“啊，收到。”随即着手開始删除監控。

“制造些火花，打算把這裡炸了。”琴酒的聲音在耳機裡響起，伴随着打火機清脆的金屬開合聲。

“好的。”

琴酒點燃香煙。黎洺同步按下回車鍵，監控畫面裡的C區燈光開始頻閃，保險絲爆出的火花落在伏特加剛才留下的汽油痕迹上。火焰竄起。

爆炸沖擊波震得攝像頭搖晃。

黎洺在模糊畫面裡看見琴酒的風衣下擺掠過火焰，像一隻飛過火海的烏鴉。

高溫觸發了消防系統，鏽蝕的水管噴出的不是清水，而是混着鐵鏽的褐色液體，從天花闆傾瀉而下，在監控鏡頭前形成一道血雨般的帷幕。

撤離時經過巷口的販賣機，黎洺突然踹向退币口。

哐當巨響中滾出的不是硬币，而是隻被碾扁的易拉罐。

金屬凹陷處反着冷光，他蹲下來用指甲刮擦拉環時，發現自己的倒影在鋁罐表面分裂成好多個碎片，像是某個奇特的哈哈鏡。

“走了！”一隻粗壯的手臂拽住他的後領，伏特加像拎貓一樣把他塞進保時捷的後座。

黎洺在後座蜷成胎兒的姿勢，車載廣播正在播報連環殺人案新聞。

他忽然從口袋裡摸出顆皺巴巴的草莓——今早偷偷藏起的最後一顆。

唇間爆開的酸甜味遮蓋了被咬破的嘴唇流出來的血腥氣。

琴酒從後視鏡投來一瞥：“下次體檢前停用鎮痛劑。你的狀态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