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播報@電子遊戲公司——X省，Q市：星期四，一枚通過互聯網引爆的陷阱奪走了一名網絡風暴娛樂公司員工的性命。當天早些時候在公司外發生的一起死亡事件也被作為相關兇殺案展開調查。擔任暢銷大型多人在線角色扮演遊戲《門Online》項目負責人的程序員陳新在公司辦公室被電擊緻死。Q市警長重案組負責人石北科探長确認，兇手是通過互聯網實施了這兩起謀殺。

石北科在鬧鐘響起前就已經睜着眼睛盯着天花闆。他憑感覺關掉了鬧鐘，依舊盯着天花闆看。他昨晚很晚才回家。即便如此，他也沒怎麼睡。案件的細節在他腦海裡一遍遍翻轉。他已經開始稱之為：那個案子。

省局調查局已經接管。他們正與當地執法部門組建臨時特别小組，但主導權在省局那邊。淩晨兩點石北科離開時，刑警們還在複印文件、訊問嫌疑人。沈從德像是個工作狂。

石北科審視着自己心中的失落感。這個案子已經不屬于他了。可這為什麼讓他這麼難受？他害怕他自己知道答案：他隻有在事情變得糟糕透頂時，才感覺真正活着。這就是他一路升職背後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一直在假扮一個權威人物的角色。十五年前的某個下午做下的決定。那時——在孩子出生之後——他不得不迅速成熟，可他有時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裝。是不是隻是在模仿别人應該如何去做。他甚至不知道沒有這個身份，他還會是誰。石北科隻是一個概念——一個裝着一堆責任的職位。

他試着回憶自己上一次真正感受到情緒波動是什麼時候。上一次感到“活着”的時刻。那自然會讓他想到她。還有他們去海南的旅行。他試着回憶她頭發的香味。他想知道她現在在哪兒，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再見她一面。她什麼都不需要他給予。也許正是這點，他最愛她。

石北科的手機在床頭櫃響了，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看了一眼妻子那邊的床。她輕輕翻了個身。他抓起手機坐了起來。“石北科。”

“探長石北科？” “是的，誰——” “我是省局特警秦博。我剛剛發了一封電子郵件到你家用郵箱。負責人要你在出門前回複。”背景裡有人在吼叫。秦博挂斷了電話，沒說再見。

“喂？”石北科不滿地盯着手機。沒禮貌的家夥。他看了眼時鐘：早上6:32。

他的妻子坐起來，身穿一件全長睡衣伸了個懶腰。

“皎潔，我得先去洗個澡，今天排得很滿。” “好吧，北科。” “我不會太久。你再睡會兒吧。”

石北科在十五分鐘内完成了洗漱、更衣，一邊下樓一邊打着領帶。他鑽進廚房。

他兒子石齊正坐着看手機。孩子長得越來越壯了——結實得很。十六歲了。已經十六年了嗎？

石齊嘴裡塞滿了麥片。他一邊咀嚼，一邊抓住父親的西裝外套。石齊看了看兒子的手機屏。上面有一張石北科的彩色照片，标題是：“網絡謀殺引發省局調查。”他左邊的芒慈也在照片中。石北科停下腳步，一邊想一邊緩緩坐下。

石齊咀嚼完後說：“挺大的動靜。”石北科繼續沉默。

皎潔走進了廚房。

石北科擡頭：“你看到這個了嗎？”他拿起手機，同樣的新聞。

她低頭看了眼。“芒慈這張拍得不怎麼樣。”她走向咖啡機。

石北科把報紙遞還給石齊，但目光仍停留在皎潔身上。“今天我接不了石齊放學了。省局、全國媒體、鬼知道還有些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