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制服的軍官發問：“就像追蹤電話一樣？”

“差不多。每個玩家的角色頭上都會顯示一個屏幕名，這個名字在該服務器集群中必須是唯一的。我們寫了一個腳本來掃描服務器上可疑的玩家名。它會自動收集可能嫌疑人的IP地址，并追蹤回其互聯網服務提供商，以便進一步調查。我們還建立了一個手動系統，可以選擇任意玩家名，由網絡風暴的技術人員查詢該玩家的源IP地址。”

“為什麼要追蹤IP地址？網絡風暴不是有玩家的賬單信息記錄嗎？”

“有，但我們推測羅強可能偷用了别人的賬号。通過他的IP地址找出所連接的互聯網服務提供商，再聯系ISP獲取其物理地址，我們更有可能真正找到他本人。”她環視會議室強調道，“我們在多個美國大城市調動了空中打擊小組，準備在這次會面中逮捕羅強，希望他藏身在某個大都市裡。”

一位省局分析師忍不住插話：“從羅強仍然在逃的事實來看，你們這計劃并沒有成功。”

黑暗中有人出聲：“我們能繼續了嗎？”肖菱素點了點頭。

屏幕突然活了過來。動畫的3D人物在畫面中穿行。他們動作的逼真令人毛骨悚然——盡管隻有一半的人物頭上顯示着發光的名字。

“那些沒有名字的角色是NPC，也就是非玩家角色——他們由電腦控制。隻有真人玩家才會有名字。”

屏幕的視角發生了變化。變成了肖菱素角色的第一人稱視角，她在人群中穿行。

“這次會面是我們在加密辦公室裡遠程進行的。遊戲支持具備VOIP功能的玩家通過語音頻道與附近的其他玩家交談。羅強要求我們這樣設置。我操控着這個遊戲角色，你們将聽到我和他對話的錄音。我耳機上有靜音按鈕，你們也會聽到我給團隊發出的指令。羅強沒有提前告訴我他角色的名字，但他說我會認出他。所以我們設置了自動追蹤腳本。不過羅強模仿了馬俊的伎倆。”

屏幕視角開始左右轉動，肖菱素的角色在市場中巡視着購物的人群。然後視角轉向一名努比亞女性的3D角色，她穿着黑色皮革束身衣，深V領口奪人眼球，腰間則是一條仿佛是法式鋼制丁字褲的金屬飾物。她就像是一張漫畫的封面女郎。當鏡頭靠近時，那名努比亞女性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毫無疑問是以肖菱素為原型建模的電腦臉龐。

會議室中泛起一陣輕微的哄笑。肖菱素不為所動。

屏幕上，這名努比亞角色頭頂發光的名字是：Cipher。肖菱素的錄音聲音響起：

肖菱素：“幫我查一下‘Cipher’這個屏幕名的IP地址。拼寫是c-i-p-h-e-r。”

國安技術員：“收到，博士。正在查詢ISP……”

視角繼續靠近Cipher，停在她面前。這位穿着暴露的戰士公主面對着鏡頭，一名男性的聲音響起：

羅強：“晚上好，博士。”

肖菱素：“羅強。看來你忍不住要進行身份盜用。你是怎麼把我的臉上傳到遊戲裡的？”

羅強：“我什麼都沒上傳。玩家可以編輯他們角色的幾何模型。我把這個角色雕刻成你的樣子。”

肖菱素：“沒想到你觀察我如此細緻。”

羅強：“怎麼可能忘了你？而且，我知道你會試圖提前識别我的賬号，但你那些自動取證工具并不知道你長什麼樣。你的外貌是一種圖形加密，隻有人類大腦才能解碼。”

肖菱素：“但與一個變性内衣模特版的自己對話，仍然令人不安。”

羅強：“我也不想和你并肩出現。”

肖菱素：“為什麼？”

羅強：“你還用着遊戲的默認皮膚，沒人會用默認皮膚的。你就是幻想世界裡的省局刑警。我老遠就認出你了。”

肖菱素：“羅強，你叫我來這裡是為什麼？”

羅強：“為了向你證明我是清白的。”

肖菱素：“你打算怎麼證明？”

羅強：“給你看這個遊戲裡的一個後門。”

肖菱素：“我們已經檢查了每一行源代碼，沒有後門。”

羅強：“這倒是，這裡确實沒有。”

羅強的女戰士角色做了一個施法的誇張動作，街道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魔法傳送門。一名路過的玩家試圖走進去，卻被彈了出來。試了幾次後，他厭煩地走開了。

肖菱素：“這是什麼？”

羅強：“二級門。隻有我指定的人能進去，而我剛剛把你角色的名字輸入了。‘FANX’是什麼意思？”

肖菱素：“讓你自己猜去。”

羅強：“請通過傳送門。”

國安技術員：“博士，我們有了物理地址——在瑞典赫爾辛堡。”

肖菱素：“【靜音】通知當地警方和國際刑警。【取消靜音】這個門通向哪裡？”

羅強：“這重要嗎？我希望你不要被追蹤我的物理位置分了心。我設置了多層代理，等你追查完，這一切早就結束了。請集中注意力，這件事很重要。”

肖菱素：“羅強，我不——”

羅強：“沒關系，博士。這是你的職責。現在請穿過傳送門。”

屏幕視角變化，肖菱素操控她的角色穿過傳送門。那是一團藍色線條組成的漩渦，接着畫面一轉，出現了一條黑水沒膝的石砌隧道。周圍一片昏暗，隻有魔法門散發出的光芒照亮着附近。老鼠在邊沿上四散奔逃，水面因光線而泛起粼粼波紋。

黑暗中有人低聲說：“不錯的算法……”國安局長伸長脖子：“噓！”

屏幕上，羅強的漫畫風戰士公主走入水中，站在肖菱素角色面前。

肖菱素：“這是哪兒？”

羅強：“神廟區下的下水道。沒有傳送門進不來。”

肖菱素：“你想讓我看什麼，羅強？”

羅強：“直視前方。你可能要左右移動一下才能看清。”

屏幕上的視角移動，肖菱素将注意力集中到前方。在覆蓋着淤泥的石牆上，隐約可見一個青銅色的門輪廓——幾乎和周圍的石頭顔色一樣。

肖菱素：“一扇門。”

羅強：“不隻是門。是個後門。”

肖菱素：“是字面意義上的門？”

羅強：“你是指一個接受匿名連接的代碼片段？或是能用用戶權限在電腦上執行操作的程序？你沒找到，是因為你找錯了方向。你找的是入口的後門，其實你應該找的是出口的後門。”

肖菱素：“但那又怎麼讓馬俊控制用戶的電腦？”

羅強：“他要控制的不是電腦。”

肖菱素：“你的意思是，他想控制用戶本人？”

羅強：“你自己穿過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