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現場看看嗎?”蘇北秋站在解剖室陰影交疊的角落發問,冷冽的空氣裹挾着福爾馬林特有的刺鼻氣息,無聲鑽進她單薄的衣料。
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喉間溢出一聲細微的顫音。
有點冷。
“要去,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件事想驗證。”聞聲言的回答裹着某種沉甸甸的意味,她緩步靠近,指尖掠過蘇北秋纖瘦的腰際時,力道精準地将人帶離地面。
蘇北秋被穩穩安置在冰涼的金屬台邊緣,大理石般冷硬的台面透出絲絲寒意,卻不及身後那人瞳孔深處翻湧的暗潮。
聞聲言擡眸凝視,睫羽在蒼白燈光下投下鋒利的陰影。
她的拇指抵住蘇北秋下颌,指節緩慢施壓,動作裡帶着不容抗拒。
聞聲言尾音輕挑,似呢喃又似命令:“張嘴,親愛的。”
蘇北秋的腦子還未來得及轉過彎,嘴唇已先一步誠實地微微張開。
聞聲言冰涼指尖撫上臉頰的刹那,棉簽已被輕柔塞入,在舌根處輾轉碾過兩圈。
狐狸的喉間溢出細碎的嗚咽,眉尖蹙成小山,卻隻是軟軟地承受着,全無反抗之意。
待那根拭子抽出時,小狐狸的舌尖仍不自覺地蜷在唇外,粉嫩的舌尖微微發顫,像朵被風撩撥的含羞草。
聞聲言的視線焦着在那抹绯色上,喉結無聲滾動。
忽而傾身壓下,她輕舔了蘇北秋幹澀的嘴唇,濕熱舌尖撬開齒關,将她的氣息裹纏得愈發潮熱,直至那抹粉舌被吮得水光淋漓,才戀戀不舍地退開。
“這下,不難受了吧?”她指尖撫過蘇北秋被吻得紅腫的唇,嗓音裡藏着未散的暗啞。
蘇北秋從迷蒙中清醒:“你要我的DNA?”
“嗯哼。”聞聲言挑了挑眉毛,将取到的樣本放進培養皿,“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半獸人,你的尾椎處少了一根連接尾巴的關節,說明你天生就沒有尾巴。”
我摸過你全身上下每一塊骨頭,你的耳朵和身體的骨骼聯系并不緊密。
“我不是有意瞞你。”蘇北秋睫毛顫動,垂眸避開聞聲言那雙碧色的眼睛,耳朵也随着耷拉下來。
“沒關系,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聞聲言的聲音忽然軟下來,像在安撫受驚的小兔子。
不要心急。
“隻是死者男朋友的基因圖譜很奇怪,所以我想用來當做對照實驗而已。”聞聲言嘴角輕輕勾起,沖蘇北秋笑了一下。
如果他也是人造半獸人,追查他也是我必須要做的。
這也是我進獵刑的原因。
“畢竟案子重要嘛。”她繼續補充。
蘇北秋緩緩仰起頭,目光凝在聞聲言的後背上——她正俯身于顯微鏡前,碎發垂落,脊背繃得筆直。
實驗室頂燈的冷光斜斜切過她的側臉,在睫毛投下細密的陰影。
蘇北秋的心跳在胸腔裡撞出紛亂的鼓點。
要告訴她嗎?實驗的事……
不,不行,實驗室裡發生的事再徹底想起來之前誰都不能說。
那,把除了實驗之外的事情告訴她呢?
“……記憶裡,我原本是個人類。”蘇北秋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喉嚨裡擠出沙啞的開場。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原本的生活不算有滋有味,但還算過得去。直到某天,一群人沖了進來,領頭的男人眉毛上有一道疤連接到眼睛,他們抓走了所有孩子,我被打暈了。
聞聲言的肩胛骨突然繃緊,像被無形的絲線猛地扯動,但她沒有轉身,繼續低頭觀察着細胞片。
蘇北秋繼續說着,聲音輕得像飄在培養皿上方的塵埃:“後面的事,我不記得了,清醒時,身體已經變成這副樣子。”
聞聲言手中的鑷子"咔"地墜在金屬托盤上。她猛地轉身,瞳孔裡淬着冰棱般的冷光。
她瞞下了關于實驗的事。
為什麼?
蘇北秋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眼裡閃過狐疑。
聞聲言注意到了,她輕咳一聲。
不能心急,聞聲言,不能追問,得像釣者收線那樣徐徐誘導。
“看來你是遭遇了某種人體實驗。”聞聲言深吸一口氣,将寒意斂進胸腔,換上一副擔憂的語調。
她向前一步,雙臂圈住蘇北秋的腰際,力道大得驚人:“一定很痛苦吧。”
“也許吧。”蘇北秋的脊梁被聞聲言的擁抱壓出鈍痛。她想起那些被電擊懲罰淹沒的日子——電流竄過脊椎時,身體會發出焦糊的苦味。“反正,都不記得了。”
她擡手輕拍聞聲言的背,掌心觸到她劇烈起伏的肩胛骨:“沒事啦,你也别放在心上。”
聞聲言忽然把臉埋進她肩窩,手裡的力道越來越緊。
她笑了,有些苦。
這個笨蛋現在還想着安慰自己呢……
我還真是個徹頭徹尾地混蛋。
也許是嗅到了聞聲言的脆弱,蘇北秋的心猛地揪緊。她強行岔開話題,指尖指向實驗台上的培養皿。
“所以觀察結果怎樣?”
“有相似的地方,但是異變得很嚴重。”聞聲言松開手臂,眼底的苦澀被新的熾光取代。
“我猜測,李開曾經也是人類,他也是改造的半獸人。”
蘇北秋聞言瞳孔驟縮,按道理,那場實驗用的全是小孩子才對,可是從照片上看李開怎麼也有四十歲了。
“成人的基因已經完善很難更改,實驗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