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視線掃過田弄溪的腰間,跟着人進門。
田弄溪确認他進來了後放心地去了竈房,不一會兒捧着茶杯眉開眼笑地走近。
“喝茶~”她撐着臉盯着林巒笑。
林巒謝過,被灼熱的視線燙得心神不甯,撫着杯柄又問了遍,“你很欣喜?”
田弄溪不解:“就是很想你啊,不可以嗎?”
林巒盯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長發被編成麻花辮放到右側肩前,單薄的素衣,不施粉黛的臉,未簪珠钗的發。
田弄溪被看得發毛,疑心有東西沾上,讷讷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林巒終于開口,輕笑:“馬上要成親了,怎麼穿如此素淨?”
“什麼?”田弄溪愣住,敏銳地抓住奇怪之處,“你從哪知道的?”
林巒沒有回答,收起假笑擰眉起身逼近。
滾燙的手圈住她的手臂,力氣大到要将她骨頭捏碎,“你收了我的玉佩,怎麼能和他人成親?”
二人幾乎鼻尖相抵之際,田弄溪終于掙開,她喘着粗氣搖頭,想說話卻因為急切止不住咳嗽。
“對不住。”林巒終于松手,遞給她茶杯,輕柔地拍她的背。
田弄溪一把接過水,咕噜灌了幾口才意識到這是林巒喝過的,臉有些發熱。
她終于緩過來,一句“你瘋了”在胸腔繞了又繞,最終還是不舍得罵,無奈道:“不是,你弄錯了。”
林巒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哎呀。”田弄溪起身牽起林巒的袖子硬是将他帶到椅子上坐下,“誰說我要成親了?”
林巒搖頭,纡尊降貴地開口,“沒人說。”是信鴿傳的。
“……”田弄溪不解,喃喃道:“明明當時隻有我和……”
她突然聲音變大,“你在我這安插人了?!”
沒想到身邊出現了影視劇裡才會出現的角色,田弄溪震驚得拍案而起。
按田農樂的說法,眼前人身份尊貴,一兩個暗衛算不了什麼。
隻是,看着她有什麼用?!
田弄溪突然反應過來,坐回椅子上,試圖用眼睛将林巒扒幹淨,“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林巒:“你不成親了?”他不動聲色拿回主動權,明明是問句,卻說得胸有成竹,像是做好了搶親的準備似的。
田弄溪崩潰:“不是,到底誰說我要成親了?”
說到底是他的錯,收到來信時甚至不願再等,連夜騎馬往這趕。
林巒歎氣,說抱歉。
田弄溪哼了聲,算賬,“你剛吓到我了。”
林巒又說,對不住。
松泛過被箍得留痕的肩後,田弄溪忍不住開口問:“所以,可以和我說你的身份嗎?”
他連安排人在她身邊這種事都默認了,為什麼還要再瞞着她他的身份?
自己應該接着說,你不想說也沒事,我不在乎這些,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們都是朋友。
但她什麼都沒說,隻是撐着臉看林巒,眼巴巴的樣子。
“想知道?”林巒看回去。
田弄溪挑眉,“當然。”
“為何想知道?”
“……想知道就是想知道。”
林巒看着她還未消紅的耳垂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春意。
田弄溪總覺得他這次回來有什麼不一樣了,行為舉止更意氣風發,看她的眼神也更……
她慌亂地移開視線,不知為何内心惴惴不安。
“抱歉。”林巒看她臉色收了笑,叩了叩桌,輕描淡寫道:“我姓聞,名聽巒,字伏嶂,林是我母……親的姓。”
連名字都是假的……
算了,她名字也是假的……
扯平了。
聞聽巒看面前的姑娘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嘴唇微微緊繃,泛白的骨節陣陣作響,勉強繼續說:“家住京城,家中父母尚在,琴瑟和諧,唯我一子。”
捅了京城窩,難道她才是天命之子?
田弄溪懷疑自我中。
突然想起什麼,眼神看向門口放在牆邊的紙傘,又看了看一臉任她蹂躏的男人,小心翼翼問:“你姓聞?”
聞聽巒點頭。
如遭雷轟。
田弄溪被烤得外焦裡嫩,半晌才找到希望,點頭說服自己:“你們這個朝代還挺好的,還能和皇帝一個姓哈。”
“嗯。”聞聽巒贊同,“我是随父姓的。”
“挺好的。”田弄溪看見黃氏出來了,“噌”一下起身,嘴裡念叨着要去做飯了就要離開。
黃氏攔住她,先笑着和突然出現的聞聽巒打了個招呼,轉而面向她時拉着臉說自己做。
“我做我做,我最愛做飯。”
黃氏咒罵,“你做什麼做,稀罕鹽你放那麼多,誰家像你這樣做飯的?你這麼做飯誰養得起?”
田弄溪被罵了回去。
她看着面前突然冒金光的男人晃了晃腦袋,金光還在。
“所以你是……王爺?貝勒?”田弄溪從腦子裡挖出本科時期看的清宮劇裡的台詞。
聞聽巒搖頭,輕輕說:“對不住,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不是,什麼啊?”田弄溪崩潰,“你是皇帝啊?”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看聞聽巒的眼神不再肆無忌憚。
“不是。”聞聽巒沉吟片刻,眼神淩厲地掃了眼外牆。
霎時間樹上的鳥一哄而散,一個漆黑一團的男人跳到二人面前。
那人腰間還挂着短刀,田弄溪被吓了一跳,面色猙獰如看見了洪水猛獸。
“殿下。”那人雙手握在胸前,頗為漂亮地行了個禮,又轉向已經站起來的田弄溪,“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