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着沒事。
田弄溪拎着掃帚,在聞聽巒越來越冷的眼神中溜進戚家宅子。
她像一隻高傲的孔雀,昂着頭夾着自己的羽毛出門,世間其他事物概不入眼。
一隻腳剛踏出門,高傲的孔雀被人喊住。
她僵硬回頭,磕磕絆絆地解釋。
面前人隻點了點頭,舉起手中的茶杯,“喝點茶潤潤嗓子。”
看着眼前長得黑黢黢、聞着一股青草香的濃茶,田弄溪問:“這是剛從地裡拔出來的野草嗎?”
“是野草,很久以前拔出來的。”聞聽巒的語氣聽不出真假。
他逆光而立,臉色泛着不正常的白。
“你暈血嗎?”田弄溪小心翼翼問。
聞聽巒輕笑,搖頭說她太關心他。
“……”
田弄溪閉嘴接過茶杯,捏着鼻子閉着眼一鼓作氣将入口辛辣至極的茶喝盡。
她評價,“好像不是很潤嗓子。”
“不用太早回來。”聞聽巒眼神落到田弄溪拿着的掃帚手上,不鹹不淡說,“多掃幾個時辰。”
于是田弄溪馬不停蹄地回家了。
她靠在院牆邊捂着心口,心髒不受控制地怦怦亂跳。
從沒有被人管過,好喜歡。
把自己腦漿快晃迷路後,她通紅的臉終于退燒。
長舒一口氣,田弄溪提着掃帚狀若無事地推開自家大門。
“我回來啦!”
“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鴉、雀、無、聲。
唯有春風掃落葉,璀璨的綠在此刻無比礙眼。
田弄溪環顧四周,讪讪地放下掃帚。
轉念一想,氣不打一處來。
還沒進門呢就這麼大脾氣,這還了得?
妒夫,簡直是妒夫!
她決定不去管他,自顧自燒起熱水。
直到熱水咕噜冒泡聞聽巒都沒出現。
突然想起出門前聞聽巒蒼白的臉色,田弄溪慌了。
她懊惱自己對小事的忽略,不顧燙倒了碗熱水,匆匆來到聞聽巒門前。
大門緊閉,湊近耳朵聽,屋内悄然無聲。
“咚咚。”田弄溪試着敲門,無人回應。
手中熱水太燙,她一邊放大聲音說沒人我就進去了,一邊用頭抵開門。
屋内靜悄悄,聞聽巒不在。
田弄溪将手中熱水放到桌上,轉身準備離開。
扭頭的瞬間,她餘光掃過床。
沉默良久,田弄溪懷疑地走上前,對着中間凸起的一大塊試探喊:“聞聽巒?”
被窩像紮根的大樹一動不動,讓她疑心離近後宛若在耳邊的呼吸聲是錯覺。
内心的擔憂遠勝于微不足道的不好意思,田弄溪皺着眉掀開被子。
這一掀,她不禁呼吸停滞。
床上,聞聽巒蜷縮成一團,緊閉着眼,臉色呈不健康的紅,呼吸急促而粗重。
她從沒見過這麼脆弱的他。
田弄溪顧不上其他,跪坐上/床摸聞聽巒的額頭,被滾燙的觸感驚得下意識縮了一瞬。
霎時間她的手腕被大力扼住,剛還閉着眼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盯着她,目光沉沉。
忽然天旋地轉,世界扭曲。
田弄溪再次看清時,已經被滾燙的身體牢牢壓在身下。
猩紅的眼神緊盯着她,語氣還留有一線清醒,呼吸卻炙熱灼燒,“不是讓你在外面多待會嗎?”
被子罩住二人,空氣沉悶潮濕,聞聽巒的臉在黑暗中更顯得紅。
一滴汗從他鼻尖滴下,順着田弄溪的衣襟滑到她的鎖骨,形成世界上最小的湖泊。
毛茸的腦袋越來越低,溫熱的皮膚一觸即離。
田弄溪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他居然——舔了那滴汗?!
“你怎麼了?!”田弄溪驚愕不已。
聞聽巒盯着眼前一張一合的紅唇,喉結滾動:“抱歉。”
他的視線太過灼烈,田弄溪慌亂間伸手抵住他的唇,感受到指尖的柔軟後匆匆又要移開。
一直以來撐着榻的手突然圈住她的手腕,一寸一寸向上打開她握緊的掌心,
他慢慢将臉貼了上去。
冰冷的觸感像是幹旱後的大雨,他舒服地輕喟,沒再動作。
怕驚擾了無甚理智的人,田弄溪僵硬地躺在他身下,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想将腦子倒出來剖析事态,卻因接下來發生的事宕機
——聞聽巒緊盯着她,臉緩慢地往右移,直至半張臉埋進她的手。
掌心觸感柔軟,分明是他的唇。
面前人的頭發掃過田弄溪的臉,她的背脊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酥麻感。
田弄溪咬着牙要收回手,卻被一股不容抗衡的力量扼住,幾乎要将她手腕捏碎。
聞聽巒閉着眼輕柔地親吻她的手指,扼住她手腕的力度卻稱得上蠻橫無理。
蜉蝣撼樹,動彈不得。
情況過于惡劣,田弄溪進退維谷,使出渾身解數才向上攀爬兩步。
她想拉開二人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