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蘭雙手環胸,“小江,你這一月還未能碰到我的墜子。”
秘境内的月光極好,沒有烏雲遮擋,江霖能清晰地看到尹蘭帶笑的神情,“那今天最後一次,請前輩賜教。”
她起手是慣用的掌法。
尹蘭的動作極幹淨,腳下的步子沒有一步是多餘的。她側身躲開江霖的掌風,“不錯,不過一月便能夠有這樣的進步,小江再努力些,還能走得更遠。”
江霖收掌,輕吸氣調動體内的靈力運轉。她的臉色并不好看,誠然,對靈力的掌握,對敵的技巧無一不大大提升,可尹蘭始終比她快一步。
這意味着尹蘭一直在調整實力,她始終沒有碰到尹蘭的極限,或許永遠都碰不到。
江霖放慢呼吸,面色越發平靜。而她身上的靈力開始瘋狂湧動,一層又一層地攀升而上,“前輩,小心了!”
提醒過後,她擰腰像反方向揮出一掌,借掌風打出一片塵埃。又借助塵埃的飛舞迅速凝訣化陣。
“烏家提升靈力的秘術?”尹蘭随手一揮,灰塵被龐大的靈力重新壓回地面,“他沒告訴過你,這秘術隻能一人能用。給了你,烏木該如何?”
尹蘭眉頭微皺,沒誰比她更清楚昆啟的強大,若是沒有秘術,烏木定然不是昆啟的對手,到時候,這二人就要永遠留在此地!
江霖被壓得險些站不直身體,阿福化出本體——一柄通體銀白的長劍。
江霖握住長劍抵在地上,直起身體,“我知道,我們商量過,所以我要抓緊時間了。”
過去的一月,兩人無一刻不在想破局的辦法。
這秘術是利用烏家人血脈的力量,将長久積累的靈力瞬間釋放出來,為了能用這法子,江霖被逼着喝了不少血...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怪的很。
她壓下情緒,握劍後的氣勢和平常截然不同。
如果說赤手空拳的她像是一把鐵錘,攻防兼備。現在便終于有了刀鋒,破綻百出,但劍鋒的銳氣容不得别人去注意别的。
“這樣啊。”尹蘭輕點頭,“很好,體修本就不該局限于拳腳,一法通,萬法皆通。”
“來。”
江霖沒有取巧,而是直面尹蘭。她并非死闆不知變通,隻是覺得,如果她真的取巧了,尹蘭或許會失望。
不知真假的明月高懸,月光灑向劍鋒。
江霖終于出劍,她将長劍當做身體的一部分,用暴漲的靈力鎖住尹蘭移動的方向。
拼盡全力使出一劍。
尹蘭笑了笑,她擡手掌心對着江霖。無數層防禦陣法瞬間疊加在身前。
一層、又一層,江霖破開了面前的防禦陣法。她幾乎已經力竭,尹蘭依舊穩穩立在那裡,面色從容無半分擔憂。
不過是取個墜子。
拼了,江霖苦笑一下,體内的血液開始燃燒,秘法讓靈力再次攀升,她隻覺得内髒都擰巴成一團,嗓子裡有濃濃的鐵鏽味。
一點,再一點。她有一定要問的問題。
劍尖離墜子越來越近,可最後的那層防禦陣法卻無論如何也穿不透。
尹蘭歎口氣,“畢竟我已清修數百年,你還這樣年幼...”
話音未落,劍鋒輕晃,墜子本不是法寶,剛接觸劍氣便掉落在地。
江霖深深呼出口氣,将手放在心口...剩下的就交給你了,烏木。
一道有些沙啞,但格外可靠的聲音響起,“放心吧,剩下的交給我。”
不知道是不是血喝多了,都能幻聽到烏木的聲音了。江霖跌坐在地上,仰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前輩,我赢了,我有把好劍。”
尹蘭也笑出來,她将江霖扶起來,渡了些靈力過去,“竟真給你做到了。好吧,有什麼想問的,你問吧。”
江霖少有的沉默了片刻,開口卻沒有問生死境的問題,“前輩,您為什麼留在這兒?”
她真正想問的是:您是否是被迫留在這兒?
昆啟作為秘境的BOSS,長久留在這兒不說,尹蘭又為何停留在這一片小小的地界。
江霖擡頭看天空,月亮走過的角度與昨日并無不同,甚至環境的溫度、濕度都與昨日完完全全相同。
在這麼一小片重複的時空,遇到每一個修士,是他們的族人也是他們的敵人。
這樣的時光走了多久?
烏木說,生死境已然運行了百年。
這樣的日子該有多難捱。
尹蘭一時有些怔愣。
“傻孩子。”尹蘭笑地眼睛都眯起來了,“你難道以為我是被迫留在這兒?這就是你要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