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衡斜了他一眼,“他是太師黨羽,與我有何幹關系?”
“我是能将他明褒暗貶,能如此做的又不止我一個人。”
然後偏頭打量他,罕見的穿了一身黑衣,頭發也有些淩亂,一副為情所亂的模樣。
“那個褚掌櫃當真讓你這麼在意?值得讓你千裡迢迢趕回來,就是為了趁我還在揚州時來問罪的?”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一樣,趙衡突然換了一副神色,“所以你幾次三番找蘇甯玉的不是,也是在争風吃醋?”
他把臉背了過去,“蘇甯玉此人來的蹊跷,亦正亦邪,放在揚州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落在趙衡的眼裡,全都是在狡辯而已。
“既然你并不在乎,那我就放心了。”
陳墨的眼睛迅速落到他的身上,眉目間隐約有些擔心。
“什麼意思?”
趙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接她入宮的聖旨,想必已經在路上了。”
陳墨眼中出現了一絲狠厲,好像下一刻就要一刀捅死趙衡一樣。
眼前的男人絲毫不在意他會做出什麼越界的舉動,趙衡直視那雙眼睛,一字一句道。
“表弟你也真是的,有如此妙人,怎麼能這麼藏着掖着呢?當然是要獻于陛下,伴龍駕左右了。”
趙衡這幾日在揚州是見過褚紅的,玲珑剔透,長相也算别有一番姿色,若是能将此女送入後宮,定能攪得後宮大亂,還能滅一滅貴妃的風頭。
到那個時候,誰又會來幹預他的婚事?
陳墨咬牙道,“她會死的。”
“誰不會死?”
趙衡拽過他的衣領,額頭隐約露出青筋,“你的腦子裡當真裝的都是水嗎?有她在後宮為你助勢,到時候再奪得梁王的兵權,即便是父皇也要好好想一想下一任儲君的人選,到底能不能是他那幾個不中用的兒子。”
陳墨一把将他甩開,“這都是你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已,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褚紅去做什麼,更沒有想過要得到多大的權利。”
“我一直都想陛下眼裡能夠容下梁王府,母親可以好好活着,父親不用颠簸千裡才能與她相見,更不用像是質子一樣,成為你們趙家人牽動父親的傀儡。”
趙衡被他一把推到了地上,陳墨從上往下看他,渾身散發的威壓,像是一隻剛出籠的惡虎,想要上去狠狠撕開面前的人。
“我們一家之所以會心照不宣的容忍到現在,都是為了想讓彼此過得更好一些,可如果你們非要讓我走上絕路。”
他的聲音微微一頓。
“這亂臣賊子,我也當得,清君側的旗号,我也能舉。”
趙衡才不信他說的這些話,按照他表弟的為人,甯可當一個冤死的忠臣,也絕對不可能想做什麼亂臣賊子。
“你也是有在意的人的,難道就不怕我把旬蘭茹獻上去嗎?”
趙衡擡眼看他,像是有些在憋笑,“表弟啊,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區别是什麼嗎?”
等笑夠了之後,他将掩着的手輕輕放下。
“你做不了我做的事,所以你永遠都是我的手下敗将。”
男人的視線看向窗外,“天已經亮了,你現在趕過去也于事無補,為她準備一筆豐厚的嫁妝吧,這樣到了宮裡還能打點上下,不至于過得太苦。”
陳墨握緊了手心,“你把她最好的朋友送進火坑,旬蘭茹知道嗎?”
趙衡從地上悠悠站起來,“我也不想蘭茹跟我去京都之後還一直對她有所思念,這樣一來,兩個人不是又能見面了嗎?”
“這隻是個巧合而已?她是不會信這些挑撥離間的。”
男人一臉的信誓旦旦,落在陳墨眼裡極其虛僞扭曲。
等到陳墨走後,趙衡這才像撐不住一樣,吐出胸腔的一口血,重重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看向屋頂的方向。
安朝已經是外強中幹了,放眼望去,遍地都是虎狼。
父皇忌憚陳群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十幾年來的謀劃,必定是要除掉他的。
可是陳群一死,誰又能來接替他威鎮鮮卑呢?陳墨嗎?不會的,好不容易才弄死他的父親,怎麼可能讓他再頂着陳姓留下功名?
但是,如果能把陳墨逼得造反的話,或許安朝還有一救。
他的父皇無能又多疑,年輕的時候嫉妒自己的親妹妹獨得聖眷,甯願相信先皇留給她的密旨是另立新帝的诏書,也不願意承認那是免死金牌。
知道陳群死後,又要再起戰争不得安甯,也不願意相信,陳家滿門忠烈,陳群絕不會反。
他是陛下啊,他想要兵權,他想要開疆擴土,他不想日日夜夜被一張倪紙所煩擾,所以将兩個麻煩并成一個,現在到了一網打盡的時候,怎麼可能會手軟呢?
陳墨啊陳墨,好好睜大眼睛看着,等你有一天登上這九五之巅,被至高無上的權力迷花眼的時候。
你就變成趙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