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午是怎麼回事?他們回來肯定有事,但連門都沒進就走了,是在躲我們?”
許荟笑了下,盤腿坐的姿勢變成了伸直了腿仰躺着,閉上眼睛坦言道:“是蘇然,他在躲我。”
蔣蘭心驚得坐直了,因為她看他們平時的關系是能好到像朋友一樣互開玩笑的,即使有分歧,也不至于避而不見吧?
“為什麼?你們……吵架了?”
“算吧,不過是老生常談的問題,看他什麼時候想清楚吧。”
這句話無形中給蘇然扣上了“不懂事”的帽子,極容易給人以誤導,但蔣蘭心保持頭腦清醒,在聽完許荟一番叙述加一句“還是太天真”的評價後,善意提醒道:“天真不見得是壞事,我覺得你應該讓他去闖一闖。”
許荟坐起來,不屑地說:“闖什麼闖?撞了南牆找誰哭?——哦,林遠楓也許會幫他,但畢竟是兩個孩子,能做出什麼來?”
“要說孩子,他們永遠都是我們的孩子。”蔣蘭心正色道,“但孩子終究會長大,你能阻攔他一時,不可能一直約束着他。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況且你不也說了,他說他要靠自己,我想應該沒有理由不讓他追求自己的理想。”
“他什麼理想?靠他那張不讨喜的嘴去說服别人、改變别人的想法?想讓所有人圍着他轉、按照他的想法來?做夢!”
不知道是不是蔣蘭心讓阿姨做的飲料裡含有酒精,許荟現在就像是受了氣又喝了酒的樣子,情緒有些激動,有點口無遮攔。
相比之下,蔣蘭心平靜得多:“你們兩個我都算不上多了解,可是就憑你剛才那句,你不就是想讓他按你的想法來嗎?”
“正是因為你不了解,所以才會站在他那一邊。”
“不,我沒有站在誰的一邊,隻是比較公正的評判——當然,也許我并沒有資格評判。”
許荟沒說話,繼續躺下曬太陽了。
擱在桌子上的手機震了一下,蔣蘭心看見林遠楓跟他說:挺好,我們剛剛在打球。
林遠楓:本來想中午在家吃,但蘇然和許阿姨昨天有點不愉快,彼此都需要時間。
蔣蘭心:我知道,她剛才跟我說了,我也勸她讓她适當放手,希望有用。
蔣蘭心:你們好好玩,晚上看你們是想回來住還是去酒店,回來住的話我讓劉阿姨把你隔壁那間屋子再打掃打掃。
林遠楓:住酒店,我們已經開了一間房。
過了幾秒,他又補充:标間。
蔣蘭心會心一笑,心想:倒還有分寸。
其實打球是上午的事,打完林遠楓就不由分說地帶着蘇然開了個标間。
“喂,你在想什麼?”站在酒店門口的蘇然道。
“很明顯,再帶你開一次房。”
盡管上一次的時候還沒有什麼,這一次也不會做那種事,但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奇怪。
蘇然:“這回該我請了吧?”
林遠楓:“你不是說你沒錢?”
蘇然:“小看誰呢——一個晚上我還是住得起的。”
林遠楓笑了笑,溫聲說“好”。
标間倒是真的,隻不過沙發比之前的那家酒店大了許多。
開完又去買了些衣服,随便吃了點就歇下了。
蘇然在裡頭洗澡,先他一步洗完的林遠楓靠在沙發上等他,才看到蔣蘭心發來的消息,便回了幾句。
浴室裡水聲漸停,蘇然出來時還拿着毛巾擦後頸一片,渾身帶着水汽,平日裡的清冷更添幾分。
但落在林遠楓眼裡,他就像剛洗淨的小動物,濕漉而可愛。
沒等蘇然走近,他就起身環住對方,腦袋埋在他肩頭,撒嬌似地蹭了蹭,一點沒有剛才開房時“你拒絕我我就欺負你”的架勢,輕聲說:“你真的讨厭‘然然’這個稱呼嗎?”
真的,讨厭。蘇然心說。
他十分抗拒此類稱呼,一聽到有人這麼叫他,他就想給對方兩巴掌,因為他覺得這種稱呼太過親昵與肉麻,除了小時候奶奶習慣這麼叫他,其他人一般都直接喊他大名。
“你說話,我有時候就是想喊喊,沒别的意思。”
“還好吧,”蘇然摸了摸他的頭發,改了原本的措辭,“算不上讨厭,就是不習慣,一聽就頭皮發麻。”
林遠楓望着他,說:“那‘小然’呢?”
“最好也不要。”
看着他一副委屈的模樣,蘇然竟有些心疼,也想到上次兩人在酒店裡交心的場景,碰了碰他的嘴唇,道:“你不至于吧?又不是不讓你叫,‘小刺猬’你不就一直叫到現在?”
“隻有這一個,不夠。”
“你還嫌不夠了,”蘇然笑道,“那我除了叫你全名和‘哥哥’,還能叫什麼?”
“還可以叫老公。”
林遠楓的笑容逐漸變态,想看看蘇然的反應,或炸毛,或反撩,都可以,反正已經在酒店了,也不在乎剛洗過澡。
“怎麼不說話?剛才撩我不是撩得挺起勁的嗎?”林遠楓還在逗他。
蘇然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表情既不是生氣,也不是害羞,像是在思考。
就在林遠楓以為他在考慮說的時候,猝不及防地被人吻了下喉結。
溫溫熱熱的,酥酥癢癢的,不輕不重地撓了他一下,卻點燃了全身的引線。
他下意識做了個吞咽,就聽見蘇然情真意切地說:“如果你想,我會盡量滿足——隻要你開心。”
蘇然本來是準備張嘴含住的,但怕這樣做會太過火,于是放輕了程度。
“那你……”
“以後再說。”
扣着的腦袋,交合的唇齒,略顯昏暗的房間裡,他們親吻着彼此,撫摸着彼此,也偶爾哼着不完整的話語,雙雙陷于柔軟的床上,一同醉于癡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