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不知道我剛跑完五十米吧？”
“知道啊，但沒拍。”就五十米，有什麼好拍的？
林遠楓仿佛戲精上身，右手捂着臉說：“這才多久，就淡了嗎……”
蘇然想踹他兩腳，但大腦飛速轉了0.1秒後發現這是個不錯的素材，于是果斷拿起手機按下了快門鍵。
“黯然神傷”了一會兒後林遠楓便恢複正常，好奇地湊過去看半天沒有反應的蘇然在幹什麼：“你怎麼不理我？”
“沒空陪你演。”
他把剛才拍的那張照片發給了許荟，并說：好像把人弄生氣了，怎麼哄？
“拿我當擋箭牌算怎麼回事兒？”林遠楓勾過他的脖子，笑着說。
“你說讓我試試，又沒說非得以我為話題。”
不多時，許荟回他：自己想辦法。
蘇然淡定敲字：哦，不用哄了，他裝的。
許荟：……
這一個省略号之後就沒了下文，林遠楓放開手，道：“你确定這不會增加尴尬？”這對母子，怎麼都這麼傲嬌？
“沒辦法的辦法，以前的交流也不見得有多少，這次月假就跟以往一樣過呗。”
交流。林遠楓覺得問題就出在這裡，他們可能就是因為以前的交流方式不對，才導緻之後的溝通越來越少，分歧和矛盾才會越來越多。
——“高二保齡球項目即将開始，請一、三、五、七、九班選手就位。高二保齡球項目即将開始……”
蘇然關了手機，将其擱在林遠楓腿上，起身說：“别拍我。”
“為什麼？”
“不喜歡。”
雖被告知了要求和原因，林遠楓還是忍不住，哪怕隔得很遠，他也有辦法——放大倍數太糊，往下走幾排就好了；人頭攢動，也總有人串來串去，但一米八七身高可不是開玩笑，他輕輕松松就捕捉到了幾張蘇然的高清單人鏡頭。
照片中的少年認真而專注，全然沒有此前不願參與這些項目嫌棄又懶散的樣子——或許即使再幼稚，隻要他去做，就會盡力做到最好。
而當一般人隻能擊倒五六個瓶子、蘇然第二次擊倒了九個時，嚴肅逐漸從他的臉上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努力練習有了成果的喜悅。
林遠楓被他的小少年迷住了，他們這一輪結束了都沒注意到，還是蘇然在衆多人群中一眼看見他、跟他打招呼才回神：“林遠楓，你怎麼下來了？”
“閑着沒事，湊近點看看你。”
“還拍了照片吧？”蘇然邊往上走邊說，“我看見你舉着手機杵那兒了。”
“你太好看了，我沒忍住。”
蘇然沒搭話，但嘴角不禁上揚了下。
路過他們班某一團時，蘇然發現了不對勁。
他拍了拍站在一旁的鐘庭言，輕聲問道：“發生什麼了？”
“孫柚一報了跳繩，跟你們保齡球同時進行，她一開始失誤了，後面就比較慌，但越慌越亂，最終成績……”鐘庭言搖了搖頭，“不太理想。”
孫柚一坐在座位上低着頭，貌似是哭了；唐可佳在她旁邊說些什麼，不時摸摸她的後背。
鐘庭言：“上來之後就是這樣，我還想過去安慰幾句來着，但剛開口就被轟走了。”
蘇然：“你怎麼說的？”
鐘庭言：“我說‘跳繩沒拿名次不要緊，還有别的嘛’。”
“……”活該被轟。蘇然心說。
“你這樣反而加重了她的心理負擔。”蘇然對鐘庭言說完這句，繞開他徑直走向了孫柚一她們。
“你去幹什麼……”鐘庭言想攔下蘇然，卻被林遠楓抓住手臂：“讓他去。”
林遠楓回到位置上等他，心裡重新盤算起一件事。
沒過多久就見他上來了，林遠楓問：“搞定了？”
“嗯。”
“怎麼搞定的？”
“讓唐可佳幫忙遞了個糖，然後開導了幾句——你不會又吃醋了吧？”
“哪能啊，之前跟你說吃醋都是開玩笑的。”
其實林遠楓是明知故問，他在附近待了一會兒才往上走，蘇然怎麼安撫孫柚一的他心裡多少有數。
唐可佳先看到了蘇然，對方從口袋裡拿出一顆千紙鶴糖給她，示意讓她給孫柚一。
大概是多年好友的默契，孫柚一後知後覺擡起頭接過糖時蘇然還沒說什麼，她就開口道：“謝謝你，蘇然。我沒事，不用安慰我。”
“看你心情不太好，給你吃顆糖。”蘇然說。
孫柚一忽然笑了：“當我小孩子啊？”
然後她剝開糖紙，将糖塊放進嘴裡，歎道：“不過我沒想到，你原來還有随身帶糖的習慣。”
用班費買的一大堆零食中并沒有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吃糖。”蘇然笑了笑，繼續道，“别太在意失誤，你忘了我去年架勢擺那麼足，結果我最好成績才擊倒三個瓶子嗎？翹首期盼卻大失所望，我尴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
孫柚一咯咯地笑起來：“記得，你當時臉爆紅，感覺你應該在車底。”
“但後來還不是玩得很開心？趣味運動會，主打一個娛樂，Enjoy it，OK？”
“OK。”
不知道說了多久的“沒事”“别太在意”都沒掃走孫柚一面情緒的唐可佳被蘇然折服，由衷贊歎道：“蘇然，你太牛了，先是調解我跟鐘庭言的矛盾，然後又把内耗的柚子逗笑了，你簡直可以去開個診所了，專治不開心！”
蘇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我就是看不得朋友不開心，舉手之勞。”
孫柚一：“外表生人勿近，其實就是個小太陽。對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以後想學心理或者法律——想好了嗎？”
“想好了，學心理，但……”
他下意識握了握拳，唐可佳道：“哇，這麼快就規劃好了？那看來我也要加油了！學心理挺好的呀，治愈他人，也治愈自己，我支持你。”
孫柚一右手握拳伸向蘇然：“加油，看好你。”
蘇然碰上她的拳，回應道：“嗯，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