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讨要物資失敗,姜晚雙手叉腰,心中氣憤。
“你到北疆也有些時日了,這裡規矩森嚴,你不會不知道吧?”
季凜坐在書案一側,手中書卷未曾放下,眼皮微擡,語氣淡漠如常,“你初來時,後營已分發了基礎物資,你自己未能妥善保管,如今若想多讨一套,那就得付出别的,銀兩、糧食,都可以,你看你有什麼?”
他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頁書,語氣依舊冷淡,“哦,我倒是想起來了,你還有一隻虎肉,怎麼樣?要拿來換嗎?”
姜晚雙臂環胸,斜瞪了他一眼,“想得美!”
季凜神色未變,緩緩将目光從書卷中移開,探究與審視一并落在姜晚身上。
她眼皮猛地一跳。
他越是這種沒什麼情緒起伏的眼神,姜晚越覺得季凜在打什麼壞主意。
“你身上這套衣服,也是後營賒給你的,料子比你之前的好上不少,但你既已穿過了,便也不好再還回去,就扣下半隻虎肉抵消吧。”
果然,他沒安好心!
姜晚瞬間炸了毛,“季凜,你有病啊!你這料子怎麼可能值半隻虎肉!”
季凜依舊面色平靜,迎上她的目光,“出言不遜,視為以下犯上,罰,另外半隻虎肉。”
他這淡漠無所謂的表情,落在姜晚眼裡,着實欠揍!
“季凜!”姜晚俯身,氣惱地一掌拍在書案上,力道未曾收住,隻聽見一道道細微的木裂聲漸漸響起。
她心中一緊。
不好!
兩隻手掌依舊保持着姿勢放在書案上,不敢相信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向那聲音的源頭。
呃...
她能說是這書案的質量不過關嗎?
這麼明顯的裂痕,季凜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他掃了眼書案,複又擡眸,眼中寒意漸生,仿佛蒙上一層冰霜,“姜、晚。”
語氣也沒有很兇,但就是讓她覺得心裡發怵。
姜晚自知理虧,迅速别開眼神,想為自己狡辯,但氣勢明顯弱了下去,“是你這質量不好!不能怪我!”
“我這書案用了十年,還是第一次敢有人說質量不好。”季凜放下手中的書,“說說看吧,你想怎麼賠。”
“身無分文,無糧無産。”她手一收,随意地往椅子上一坐,一副你能拿我怎樣的無賴模樣。
“既如此,那就體罰吧。”季凜把桌前的書推向姜晚,“把這本書抄一遍。”
她眉頭驟然皺起。
抄書?
這不是母親大人懲罰我不好好聽課的招數嗎?
姜晚伸手欲推,卻在聽到季凜的話後驟然頓住。
“現在若是不抄,晚上就不準睡覺。”他十分好心地遞過來一支毛筆,又起身從書架上拿來一張信紙,鋪在她面前的案桌上。
“寫。”
姜晚深吸了一口氣,翻開第一頁,握着毛筆,歪歪扭扭的寫出了第一個字,接着再照葫蘆畫瓢看一眼寫一筆。
站在她身後的季凜看了片刻,忽然開口問,“你不識字?”
那寫字的手法,以及那寫出來的晦澀字符,都十分生疏,如果不是裝的,那她就是不認識這些字符。
可這是巫族的古籍,她,不認識?
姜晚手一抖,在信紙上劃出一橫,目光微閃,在轉頭的瞬間換了張埋怨的神色,“我應該認識嗎?”
她也不想承認自己看不懂這上面的鬼畫桃符,她以為他會譏諷自己目不識丁,但意外的是,他并沒有。
季凜捏起她抄的那張信紙,眼眸微微眯起,片刻,又把信紙放回她桌面上,“把這一頁抄滿,你就可以走了。”
“啊?”姜晚腦袋一時沒轉過來。
她抄得醜到他不忍直視了?!
季凜瞧着姜晚陷入沉思,在旁邊冷不丁地提醒了一句,“别忘了,你我的賭約還有一天。”
這話一說出來,她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來,雖然氣場沒他足,但狠話還是要放,“天道好輪回,季凜你最好祈禱有朝一日别落在我手裡!哼!”
季凜無意識地撚了撚指腹,忽然心生一絲好笑。
這真是姜晚?
不像。
但确實除了一身莫名的本領外,其餘皆無從查證。
是隐藏得太深了?
但她這沉不住氣的性子,倒像涉世未深、備受寵愛的大小姐。
很快,他的神色恢複了冷靜。
或許,她隻是善于僞裝。
姜晚抄滿一頁後便急着離開,那摸樣瞧着,倒像他是隻會吃人的怪物般。
季凜拿起她桌前的信張,隻肖看了一眼,臉色便沉了下去。
那信張上面,前面就隻抄了兩個字,後面卻寫着:‘季凜是’,緊接着密密麻麻畫滿了小豬頭。
.
從中營出來後,時幽便一路挖苦她。
“我都說了,将軍肯定不會答應,你偏不信,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
姜晚抱着洗淨的舊衣物,走在田埂上,本就煩時幽叽叽喳喳的,忽然看見她的田裡有人蹲在那兒,鬼鬼祟祟,不知在幹什麼,這火氣瞬間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