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啊?”她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動作不由得一頓,連忙在身上摸索着什麼。
“三個時辰。”
“誰給我換的衣服?”姜晚頭也沒擡,她找不到那個白玉墜了。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屋内的氣氛莫名一滞。
季凜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搭在桌沿的手指微微收緊,面色依舊冷峻,但在姜晚看過來時,迅速移開目光,躲避開她的注視。
姜晚下了床,“你有看見我那件衣服裡面的一個白玉墜子嗎?”
他垂下眼簾,屋内的燭火昏黃,搖曳的光影在他側臉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可若細看,便能發現他下颚線條微微緊繃,呼吸似乎也比剛才急促了幾分。
隻是姜晚此刻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便也沒發覺他這細微的失常。
她走過去蹲在案桌前,歪頭看他,“你怎麼不說話?”
隻見他喉結微微滾動,聲音低沉隐約有點生硬,“沒看見。”
姜晚盯着他的目光裡閃爍着疑惑。
他怎麼有點,怪怪的啊。
要說平時的話,早就一個冷眼過來了,怎麼今日還這般有閑情雅緻的回她一下。
他吃錯藥了?
不對!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微微眯起眸子,故意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季凜,不會是你給我換的衣服吧?”
季凜明顯感覺到心髒驟然跳快了兩下,嚴肅的神情差點沒繃住。
這番短暫的沉默和怪異的表情落在姜晚眼中,等于變相承認了。
“真是你給我換的?!”她眼睛瞪大了一圈,聲音不由得拔高了幾分。
那她豈不是被看光了?!
季凜微微皺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自然,“你自己賴着,好意思提?”
“我?”姜晚一愣,随即有些不服氣,“我會賴着你?”
“怎麼可...”反駁的話在看到季凜扯開衣襟,露出鎖骨上那一圈兒結痂的牙印兒時,戛然而止。
她對上季凜冷厲的眼神,表情瞬間僵住。
“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這件事情還要從她中了幻藥那刻說起。
.
明明醒着時那麼活潑的人,在安靜下來後,竟透着一股病态的柔弱。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眉頭不自覺地微微皺起。
她真的好輕好輕,都感受不到什麼重量。
雨水順着他的發梢滴落,身上基本都濕透了,走進醫帳,将她輕輕放在床上。
這時,門外來人。
“将軍。”
“快給她看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姜晚的狀況愈發糟糕,額頭冒出了細密的冷汗,臉色愈加蒼白。
“這...這是中了幻藥啊。”大夫的聲音帶着一絲遲疑。
“幻藥?”季凜瞥了他一眼,身上的低氣壓狠實得吓人。
那大夫連忙解釋,“這是巫族特有的一種攻心奇毒,中此毒者會陷入夢魇,外力無法治療,唯有靠自己醒來。”
“且這藥遇水則會揮發,見效極快,對時常夢魇的人是大忌!”
季凜的眉頭皺得更緊,眼神愈發冰冷。
“這姑娘今日,去了什麼地方?怎麼會中巫族的藥?”
季凜沉思了片刻,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小士兵的臉,随即喝道:“來人!”
“将軍。”
“去把剛剛抓到巫師的那間屋子裡的傘拿過來。”
“是!”
須臾。
那把兩人同撐過的傘出現在眼前。
那大夫湊近聞了聞,而後用包着清神醒腦藥材的手帕掩着口鼻,向季凜肯定道:“對!就是這個氣味!”
季凜聞言,臉色陰沉得吓人,“去查!務必揪出幕後之手。”
“是!”侯在一旁的侍衛領命離開。
侍衛離開後,醫帳内安靜下來。
這時,躺着的姜晚忽然發出急促粗喘的氣音,好似正遭受着極大的痛苦。
季凜連忙走過去,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臉,“姜晚!姜晚!”
她猛地睜開雙眼,布着紅血絲的眼眸充斥着驚恐和不安,雙手揪住他的衣襟,突然就咬了上來,這一口狠勁兒,直接見了血。
季凜悶哼一聲,但沒有躲開。
倒是旁邊的大夫被吓了一跳,“哎呀!将軍!”
季凜沒有說話,隻是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那大夫望向季凜的目光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之色,卻終究未曾多言,默然離開了醫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