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中,心裡爪子撓得快要瘋掉。
白羽睜大了眼,緊盯着與小白體量差不多的果子,心懸了起來。
“别動!”
她小心翼翼地想将小白抓住,小白睨了眼她欲撲來的手,眼中狡黠一閃而過,漸漸擡起一隻爪,又一邊挑恤地睨着她一邊蹬了下去。
“喂,你!”
白羽無暇再對它賤兮兮的模樣生氣,驚慌中撲了過去,沒抓住鳥卻撞掉了果子,眼疾手快地一撈,還好……還好沒摔個稀巴爛。
隻是那果子竟好端端的,并未主動獻祭,甚至還透出了一縷淡淡的粉色。
嗯?她懷着疑問坐正身子,撚着果子轉來轉去,細細端詳。
似乎就是個尋常果子,氣味香甜,誘人口水,隻是會有什麼機緣?
疑惑時忍不住放在唇間一咬,汁液在口中迸開,清甜美味,竟無一凡品可媲美,更為其妙的是整個人好似飄入雲端,輕盈、爛漫。
這感覺令她又驚又喜,無限回味。
張開的嘴正欲再咬一口,餘光瞥見小白,急忙咽下口水,伸手遞在它眼前,“小白,快嘗嘗,味道極好。”
她似乎已經忘了方才還恨得牙癢癢。
小白不以為意地瞥了眼果子,似乎因着她的盛情邀請才給了幾分薄面。
攀上手在她啃過的那塊象征性地啄了兩口,怔了一瞬,眯起眼睛心情愉悅。
果然,美食能治愈一切心中不爽。
口中的餘味漸漸化為一種勾人的特殊香味,是一種令人心頭充盈又渴望的愉悅之感,就如同……如同……
說不上來是種什麼感覺,卻讓人有些意猶未盡。
一人一鳥你一口我一口,須臾便餘下顆晶瑩剔透的果核,如冰一般裹着微弱光亮的銀白種子。
可惜天色陰沉,顯得有些晦暗,若有陽光便如寶石一般。白羽當做寶貝收進了佩囊裡。
還沉浸在愉悅中微微上揚的唇角登時耷了下來,舌上彌漫出又酸又苦的滋味,将片刻前的甜美瞬間打翻,隻叫人狂吐口水。
“這……這味道怎的變得如此古怪?”白羽用衣袖擦了擦嘴,連呸了幾口味道才淡去。
樹杈上的小白眼神暗沉,極力忍受着什麼。
腕上忽地亮起一道粉紅靈線,線的另一端竟連在小白的爪子上。
“這是什麼?”她吃驚地遐想,“月老的紅繩?”
猛地望向小白,瞠目結舌,“我……我與一隻鳥?”目光圍着它亂麻似地打量。
小白半懂不懂,疑思她方才的話,月老?紅繩?怎麼聽起來這般耳熟。
一人一鳥相望一眼,各自疑惑,各自沉默。
“……”
碎片式的畫面在小白腦中驟然閃現。
它似乎曾見過一身銀白的女子在雪地裡哭泣,它答應了她什麼,又見到一個紅色的冊子,一隻裝着什麼的琉璃瓶……
其餘的怎麼都記不起來了。
體内忽地膨脹起來,頂得它有些難受。它驚恐地望入白羽的眼中,想借她的目鏡瞧瞧自己怎麼了。
隻是這一瞧,她漆黑的眸子好似漩渦深潭将它攪進其中,眼前晃動着她迷離的笑意,猛然升起一種古怪的沖動。
想要緊緊地貼上去,緊到密不可分。
這是怎麼了?它晃了晃腦袋從她的眼裡抽離,沒好氣地問:“你給我吃的什麼?”
白羽正疑思紅繩怎麼不是紅色,而是粉色,随口應道:“冰雪李啊。”
回神望它一眼,眼眸倏地放大,一手指着它不可思議,“你……你怎麼突然長大了?還變回了那隻夢幻至極的鳥兒!”
*
夕雲山的忘憂泉清溫入骨,散盡煩憂,不負其名。
五年前的春日,白羽正浸浴其中,飄飄欲仙。忽地天光一閃,碧天劃落兩顆流星般的東西,一白一粉。
光天白日竟有流星?
正疑惑着,瞳孔倏地放大,那團粉色極速逼近,“砰!——”的一聲,水花四濺。
忽覺有什麼往懷裡蹿了下。
一陣心驚後,放開了擋在眼前的手,驚見激起的泉水皺湧,薄染桃嫣,如同一朵巨大的桃花将她圍在其中。
時空似乎凝了一瞬。
她在不可置信中輾轉而望,滿池嫣紅濃淡漸變,袅袅薄霧在陽光下泛着千絲萬縷的光澤,如層層花瓣漾開。
心頭在緊縮中馳騁膨脹,愉悅驚歎。
水面桃花融入泉中,浮出一隻白底紅紋的鳥兒。
整個身子猶如新年貼在門窗的剪紙畫,羽翅上還有一朵形似桃花的圖案,泛着粉紅微光,伴着桃花紛飛,美貌動人得如仙鳥臨世。
人間的鳥雀豈有這等美貌,便是孔雀與之相較也不過凡塵俗物。
隻是桃花散盡時,它又變成了白絨絨的一團,似乎并無稀奇。
白羽覺得這鳥定是上天恩賜,寶貝得給它取名叫小白,不僅因着自己的名字,更因為它白。